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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兰纱纱用钱砸得于梦愿意不再针对聂红。不过她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执迷不悟和蛮不讲理:“还不是因为这个臭女人勾引我爸,搞得我爸妈离婚……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她不管任她被那些贱人欺负。”

    如果她亲口这么和聂红说的话,聂红一定会一改温柔小意的模样冷笑讥讽回去:“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都说了是你爸自己有问题,关我屁事啊?”

    兰纱纱大概会说她爸不是什么好东西,聂红也照样不是。

    而钱巧巧只觉得这两个都是狗女人。她想要劝兰纱纱清醒一点,结果兰纱纱非但不领情还反过来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钱巧巧可就炸了,良好的家风让她骂不过已经变成小太妹的兰纱纱,被怼得哑口无言无能狂怒。

    她再也不要和这个狗女人好了!

    钱巧巧是一个傲慢自负的人,她觉得别人就应该喜欢自己。简单来说就是她有公主病,觉得身边人都应该捧着她。她不能理解自己愿意管这个傻逼闺蜜想要帮她脱离苦海为什么闺蜜反而和渣男统一战线。她更不能理解自己难得好心主动和聂红搭话想要帮她摆脱被孤立的局面,结果聂红反倒冷着脸说不用她假好心。

    果然,这俩女人之前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都是一样的讨人厌。

    所以后来钱巧巧只是冷眼旁观聂红被人欺辱,会站出来让班上的人不准再闹事也只是因为不想柳棉每次来都被聂红这个死绿茶把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运动会时,柳棉正在看秦越打球。

    很长时间都没出现过的宋天渊突然来了学校,把一样东西塞进柳棉手里让他收好,然后告诉他:“十天后学校会有一场大火。”

    十天后这个时间点柳棉在前两个月时并没有待到那一天就重回第一天了。柳棉看见过两次秦越走进火海的画面,所以他对火有点超常的在意。听到宋天渊这么说,他语速飞快地问:“告诉我这个,是说你能救火吗?”

    “不,”宋天渊摇摇头,揉了揉柳棉细软的头发,“是你能救火。”

    可他都不一定能待到那个时候,柳棉困惑地微微皱眉:“我?可我怎么去救火呢?”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到了。”宋天渊俯视着柳棉,浓黑的眼眸深沉,蕴含着宽容和鼓励,以及十分的笃定。

    “好奇怪。”柳棉心中异样丛生,忍不住嘀咕出声。

    宋天渊问:“哪里奇怪?”

    柳棉想要瞎扯一个话题带过但大脑宕机。沉默几秒后,他突然反问回去:“你喜欢我吗?”

    宋天渊闷闷地哼笑一声,提醒他:“你是要和我上床的,你说呢?”

    没想到这家伙还惦记着。柳棉有点虚,小声地说:“可能你其实并不喜欢我呢?”不喜欢应该也就不用上床了吧。

    “怎么说?”宋天渊挑眉,俯身凑近柳棉。

    “你看啊,”柳棉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举例,“上次我被陈厌抱,你也没什么反应。我看秦越打球,你也不会有任何不爽。也就是说,你根本不喜欢我,所以也不会觉得不高兴不会吃醋。所以说我们也没必要上……”

    宋天渊快速抬手捏住柳棉脸颊,精致的脸上软rou挤在一起,唇部控制不住地嘟起,止住了嘚吧个不停的小嘴。

    “你是不是想死?”宋天渊脸色沉下来,眼里全是阴霾,“不说我还忍得住,你一说我现在只想把你cao死在床上。”

    柳棉吓得不轻,捏住脸的那只手力道又大,他瞬间就红了眼眶。

    一双湿漉漉的茶色瞳仁像浸在清泉里的琥珀,宋天渊气消了点,又恢复刚刚贵公子的气度,松了手,慢条斯理地说:“那又怎么样呢?你是我的,他们只是几个NPC罢了,他们只能看着我拥有你。”

    柳棉咳嗽起来,边咳边想到,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宋天渊奇怪,原来这个人不是NPC而是玩家。

    “既然都是玩家,那你为什么不能救火?”柳棉满脑袋问号,自动忽略宋天渊奇奇怪怪的发言,继续问,“为什么你不是学生?开局也不和我们在一起。”

    “问那么多干什么,”宋天渊伸手擦去柳棉咳嗽时眼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没有回答柳棉的问题,而是说,“你要聪明点,副本没有让你重来第三次的机会。如果做不到,就会被永远留在这里,永生永世都重复困顿于这两个月的时间里。”

    柳棉更加困惑,想要追问宋天渊,但宋天渊只给他留下一句“东西在火灾过后打开”就离开了。

    陈楠拿着瓶矿泉水,本来是要给柳棉送水的,但是一来就看见柳棉和一个成熟男人举止密切。他瞬间火大,跑到柳棉面前把水泼到柳棉脸上。

    “咳咳咳……”柳棉突然被泼水,呛了几声,看清是陈楠之后忍不住骂,“你有病啊!你是不是有病?你……”

    陈楠二话不说扑到柳棉身上,捏住柳棉的脸想要强吻他。

    柳棉立刻伸手去推,两人便纠缠在了一起。

    秦越一直在关注着柳棉,刚刚宋天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到柳棉身边了。因为隔得远又只有一面之缘所以他没认出那是宋天渊,就强行止住要中途离场的冲动。这会儿又来一个人,还和柳棉都快抱到一起去了,秦越再也忍不了,下场奔向柳棉。

    柳棉被秦越抱进怀里,秦越焦急担忧地问:“你没事吧?他怎么你了?”

    “管我干什么?”柳棉生气地推了一下秦越,指着陈楠大声说,“去揍他啊!我一点事也没有,你去给我打他一顿!”

    刚刚在纠缠之时,柳棉没有让陈楠亲到自己,但是陈楠的手三番五次摸过柳棉的胸还去捏他的臀rou,把一条腿茬进柳棉双腿之间,立起的硬物都顶到柳棉小腹上了。

    气死了气死了,莫名其妙泼他一脸水又开始性sao扰,柳棉受不了这种委屈,他的武力值无法镇压陈楠,所以现在他只想让秦越打陈楠一顿。

    果然秦越动手之后陈楠就只能单方面挨打了。秦越制服陈楠,转头喊柳棉:“过来,我帮你按住了,你来揍他。”

    柳棉怒气冲冲走到陈楠面前,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他正举起手想继续打,刚刚还一直咬牙挨揍闷不吭声的陈楠突然哭着叫喊出声:“你他妈打我一下就算了还要继续打?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一点也不……”

    “你闭嘴吧!”柳棉蹲下揪住陈楠的衣领把人提起一点,“你说你喜欢我,结果你在干什么啊?又传我谣言又泼我水,你是不是心理扭曲啊?喜欢一个人就照你这样喜欢,那被你喜欢可还真是倒了血霉!”

    “我不听!我不许你这么说!”陈楠面部表情扭曲,疯魔了一样喊,“柳棉你别被我抓到了,我一定要把你关起来,锁进笼子里,只能被我一个人看见也只能看见我一个人,你他妈就应该老实待在我身边乖乖挨cao……”

    话没说完,秦越猛地按住陈楠的头,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停停停!”柳棉连忙阻拦秦越,“别这么打,会打死人的!”

    秦越被柳棉抓着手腕,怕伤到柳棉所以真的停下了动作。但他脸色阴沉,抬头对柳棉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想打死他。”

    他眼神暴戾阴鸷,活像一个真的沾染满手鲜血的杀人犯。

    柳棉心里一惊,努力保持镇定地安抚他:“他说的又不会成真,没事的。我讨厌被束缚,他想要关我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我们没必要和这么恶心的家伙计较。”

    陈楠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耳边嗡鸣听到柳棉说他恶心。他脸上全是血和泪,心肝脾肾都生疼,抽着气地艰难发出声音:“就算我没有好下场,我也要你喜欢我。打断你的腿让你无处可跑只能喜欢我……”

    柳棉踹了陈楠一脚,嫌恶地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被我喜欢,我就是死也不要喜欢你。”

    这次秦越没有暴起打人,他愣在原地,看着柳棉不断开阖的红唇,陷入了沉默。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老师,最后陈楠被送去医务室,秦越一个人揽下全责,把柳棉剥离这场冲突之中。

    旁边围观的学生在小声议论说陈秦两家差不多有钱,老师也不好处分哪一个人。有新赶来看热闹的同学问围观全程的同学是什么情况,他们十分热闹地讲起八卦,说是两人为争夺柳棉一人才打了起来,而且显然是秦越赢了。

    陈楠在去医务室的路上听到身边人的议论声时已经稍微恢复理智了,紧接着又听到别人说他是gay,霎时间他全身翻滚沸腾的血液一秒冷却。

    被发现了,那他会被怎么看待呢?会被嘲讽吧,会被讥笑吧,会被说恶心吧。

    “我超,你有录视频吗?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那个人原本极小声地说话,听到有视频后瞬间激动于是声音才引得陈楠注意到了。

    陈楠偷偷走近,想要趁其不备把手机抢过来删掉视频,却又听见下一句:“他好勇哦敢跟秦越抢人。”

    拿手机的人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只能说小王子魅力太大了,美色之下必有勇夫……不过他敢正面挑衅秦越,我是真的佩服。”

    接着他又换了个语气,不满道:“之前一段视频没拍到,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啊啊烦死了!我看见陈楠吃公主豆腐了,气死我了我都没碰到过,好嫉妒啊啊啊可恶!”

    “你看你看!”看视频的人激动地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公主骂人的样子都好漂亮呜呜呜太色了这段发给我吧prpr舔屏了就是说……”

    “你们他妈的在说什么?”陈楠忍不住站出来走近两人,怒气冲冲地吼,“把视频删了!”

    陈家有钱全校公认的,陈楠仗势欺人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一般都会尽量避免和陈楠起冲突。这会儿被陈楠这么态度恶劣地要求删视频,他们虽然烦躁但也还是照做了。

    陈楠一直以来都在担心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被别人发现然后身边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可是现在这些人分明是一副“让这可恶的家伙占了大便宜了”的表情,都在嫉妒他能近距离地触碰柳棉。

    他突然有些得意,连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柳棉觉得陈家两兄弟都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坐在cao场边的看台上生闷气。

    电话铃声响起,柳棉没什么反应。结果铃声一直在响,他疑惑地环顾一周,最后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喂?”柳棉接起电话。

    cao场人声鼎沸,兰纱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有些听不真切:“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我现在感觉不太好。”

    原来是这个变态。柳棉忍不住皱眉:“你觉得我会去吗?到时候又被你玩是吧?”

    “我现在真的很难过,我感觉到我的时间不多了。”兰纱纱的声音竟是含满害怕,还带上了哭腔。

    柳棉想不到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会让这个女人哭出来。

    他有点担心和些微的心软,只好说:“那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先说好,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兰纱纱语速飞快地报出一个地址,柳棉认命地出发了。

    这次兰纱纱没有怀孕,也就不存在堕胎。

    但兰纱纱一直能听见婴儿哭声,且被烦扰得彻夜难眠。她在夜深人静时满眼恐惧地被哭声充斥双耳,怀着徒然的希望数着刺耳的钟表声,妄图让心跳平静下来,渴望凄厉地嘈杂声响能够平息。重复的片段如电影闪现在脑海里,她看不懂那是什么情节,却下意识知道剧情里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可悲。每晚她都被折磨得在清醒与迷蒙的边缘来回拉扯,混沌地熬到天明。

    冥冥之中她感觉时间将至,她强烈地预感到自己会死。

    所以她忍不住给柳棉打了电话,她希望死前能见柳棉一面。

    柳棉并不知道兰纱纱正在承受什么,但他看出兰纱纱的状态真的差极了。

    他坐到兰纱纱身边,试图用无声的陪伴安慰她。

    兰纱纱起身给柳棉倒了杯水,自己转身走向厕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厕所,但是她就跟被下了蛊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往那边走。

    她走进厕所隔间,看见角落里一团血rou模糊的东西。

    那东西大概有个婴儿的雏形,没有眼睛,小嘴张圆,一口尖利的小牙齿,像一摊软烂的泥巴长出了四个小触手,在地上拖曳着爬向兰纱纱。

    它扑到兰纱纱的腿上,又迅速地往肚子上爬,想要咬开她的肚子钻进去。

    她意识到这就是她的死期。

    “啊——!”兰纱纱尖叫出声。

    柳棉听见后赶忙冲进去,见到眼前的场景,他记不起害怕,抄起门边的拖把就猛地往那团血rou上拍去。

    婴灵被打到地上发出啪叽一声,然后又很快地爬起来,一边爬向兰纱纱还一边发出尖利的哭声:“mama,mama……”

    “啊啊啊……”柳棉又怕又觉得恶心,不断用拖把把地上的婴灵推开,“去找你爹啊死小孩,能不能明白你是谁造的孽,不要再来烦人家一个可怜的女孩子了!”

    话音刚落,婴灵真的消失了,只留下一地血呼刺啦的痕迹。

    柳棉杵着拖把,弓着背喘气。

    兰纱纱在一边目瞪口呆,没想到婴灵这么简单就被解决。她缓过了刚刚的害怕,就忍不住走近柳棉,嘴上抱怨:“你居然拿拖把拍我。”

    “你离我远点!”柳棉立刻退后一步,不想被兰纱纱身上的血迹碰到。

    听到兰纱纱的话,他不满到鼓起了腮帮子,愤愤地说:“我可是为了你,第一次进了女厕。”

    “cao,别说了,先走吧。”兰纱纱往外走,准备去换衣服。

    她走在前面小声低咒,柳棉跟她保持距离并不能听到她说的话:“妈的,差点被掰直了。”

    其实兰纱纱的父母只是不懂表达所以才看起来过于严厉。

    曾经的她因为怕冯鑫离开自己所以和他上床,被骗说不戴套是爱她所以真的不戴。爸妈离婚没多久自己又怀孕了,她不敢跟爸爸说,就先去找了mama。mama骂她:“你就和你那个贱人朋友一样,恬不知耻,偏要勾引男人,没了男人你就活不了了?小小年纪就和别人上床,还把自己肚子搞大,真是恶心。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其实mama只是因为聂红才迁怒兰纱纱,所以骂得很难听。

    懂事懂事,一直就只知道让她懂事。兰纱纱听不进去想要走,mama就又说:“你不会要去找你爸告状吧?那个傻逼怎么可能帮你。你爸和你现在那个男朋友是一路货色,如果你男朋友哪怕有一丁点的在乎你,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在为这个孩子发愁。”

    兰父也是个老渣男了,外面养一堆小情儿。两个人一样不懂说软话,只会强行要求兰纱纱分手。兰母心知肚明兰父只会说得更难听,但是兰纱纱非要去找她爸。

    兰母也烦了:“随便你,你要去告诉你爸你就去。本来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我带你去打胎……反正我不会管你,你死外面都不关我事。我已经离婚了,你是判给你爸,找你爸就找你爸。你去吧,你去就去啊!”

    爸爸果然也骂兰纱纱:“赶紧去打掉,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分手,听明白了吗?和那个没担当的畜生分手!”

    以前她一直觉得只有冯鑫才是真的爱她,认为家里人不可理喻,还想拆散他们这对真爱,所以她想偷偷把孩子留下。

    但后来偷听到冯鑫和别人的谈话后,她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可为时已晚。她当时银行卡被停,又没仔细听医生说具体注意事项,也没脸再问。大醉一场过后她吃下药,那药里又有会让她过敏的成分,便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