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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尔,你说奶奶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少年的声音,往日的温和清爽,语气中,却有着对对方的信赖。 “会的,奶奶的灵魂在这里,她一直看着我们。”听起来温暖舒服的嗓音。 尔尔……吗? 阿衡想要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现在进去,太冒昧。 让他们再多说会儿话吧。 “嗯,奶奶生前最喜欢这里,每年的平安夜,她都会带我们来这里。“少年笑了。 阿衡有些遗憾。 她也想见奶奶一面。奶奶,在乌水,孩子们喊奶奶都是喊“阿婆”的,不晓得奶奶听到她喊她“阿婆”,会不会高兴? 爷爷告诉过她,奶奶的祖籍就是乌水。 阿衡无声地笑了,眸子变得愈加温柔。如果,她也有奶奶疼着就好了。她会做一个很孝顺的孙女的,她会给奶奶捶背,洗脚,做好吃的东西,啊,对了,就做江南的菜,奶奶一定很高兴。 奶奶也许会给她做好看的香包,会对她笑得很慈祥,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用扫帚把坏人打跑,会给她讲以前的神话故事,呵呵。 “哥,如果奶奶活着,她会不要我吗?”教堂里温柔的女声有些难过。 那么,如果奶奶活着,她会喜欢她的来到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轻轻开口——“不会的,没有人不要你,奶奶最疼你,你忘了吗?以前我和你拌嘴,奶奶总是先哄你的,对不对?” “可是,爷爷以前也很疼我,他现在还是不要我了。” 思莞声音有些激动——“尔尔,奶奶临终前跟我说过,她跟爷爷一样,是知道真相的,她明知道你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偷偷调查过阿衡的下落,但是她却没有把她接回来,一直到去世都没有,也没有去看她一眼,不是吗?”、 啪,她听到胸中什么碎裂的声音,那么冷的夜,那么炙热的伤口…… 她静静从墙角滑落到冰凉的雪地上。 全身冰凉透骨。 阿衡,阿衡,她念着自己的名字,眼角一片潮湿。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不想要她呢…… 为什么呢…… 她认真地当着云衡,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骂着野种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没有错,说的是实话。 她认真地当着温衡,被所有爱着温思尔的人遗忘痛恨着却没有办法吵闹,因为他们没有错,温衡抢了温思尔的所有。 这个世界,毕竟,先有温思尔,后有温衡。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为什么要明目张胆地存在?!!! 她有人生,有人养,却……没人要.。 他们可以喜欢着她,可以善待着她,除了她,永远都有更喜欢更想要厚待的人。 于是,为了那些人,顺理成章地把她随手丢进角落里。 那么难堪,像是垃圾一样,扔掉了也不会想起么…… ********************************分割线************************** “温衡?”带着鼻音的音调。 阿衡抬起头,看到了言希。 少年穿得鼓鼓囊囊的,帽子,围巾,手套,口罩,一应俱全。 阿衡看到他,有些尴尬,垂了眉眼,收敛神色, “思莞他们在里面?”少年指着教堂里面。 阿衡点了点头。 “哦。”少年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帽子上的绒穗一晃一晃的,映着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在雪中十分可爱。 “那咱们走吧。”言希的声音,透过口罩传了出来,有些含糊。 “去哪里?”阿衡愣了。 “回家。”少年简洁地回答,伸出手,轻轻把阿衡从地上拉了起来。 “思莞,尔尔呢?”阿衡糯糯开口。 “我给温爷爷打个电话,一会儿派司机来接他们。你先跟我走。”言希伸了伸懒腰,有些懒散地把双手交叠背在后脑勺。 阿衡点点头,转身看了看教堂,轻轻开口——“阿婆,再见。” 言希淡淡开口——“她听不到的。” “为什么?”阿衡声音干涩。全身有些虚脱。 这告别费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 “她在,上帝,身边?” 阿衡轻轻仰头,满眼的苍茫。 少年笑了,她听到他的笑声,但是,他的眼睛却是冰凉的,尖锐的。 “如果上帝不存在,那她一定在他身边。” 阿衡愣愣地看着他。 少年却不再开口,走在雪中,冰冷懒散,漫不经心的眼神。 阿衡看着他的背影,错觉这一刻,这少年比她还寂寞。 言希,忽然,停了脚步。 他穿得太厚,有些费劲地脱掉棉手套,递给阿衡,微微笑道 “上帝从不救人。人却会救人,就好像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天经地义地维持风度。” chapter11 Chapter11 思莞和思尔回到温家时,阿衡已经睡着。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那一天,是她来到温家,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烦恼,没有恐惧。 大概是平安夜的作用,平平安安。 被神抛弃了的孩子,在平安夜,也依旧会得到自己的救赎。 清晨时,她起来得最早,下了楼,张嫂依旧在辛勤地做早餐,厨房里很温暖,飘来阵阵白粥的甜香。 阿衡吸了一口香气,耳畔传来张嫂哼着沙家浜的熟悉调子。 她笑了,看来思尔也随着思莞回来了。要不然,张嫂不会这么高兴。 门铃叮叮地响了起来。 张嫂一进入厨房,基本上属于非诚勿扰的状态,自是不会听到门铃声。 阿衡小跑着去开门。 是邮递员。 有人寄来贺卡,收件人是——云衡。 再简朴不过的卡片,粗糙的纸质,粗糙的印刷。 小镇的风格,温馨得可怕。 一行字,娟秀乖巧。一笔一划,干净仔细。 在在的字,是她手把手地教出来的,青出于蓝。 “姐,我恨你。” 她的手颤抖了。 “可是,抵不过想念。” 她念在唇齿之间,笑得眼泪流了出来。 这么巧,千山万水,卡片在圣诞节送到了她的手中。 上面却印着——“新年快乐” 应了谁的景,又应了谁的心情。 她的在在,和她一般土气,一般傻,不晓得洋节日,却估摸着时间,在很久以前寄出,期冀着99年开始之前,那个固执地被他写作“云衡”的jiejie能收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