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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璞脸上露出欣喜,下一刻却说出令他后悔的话:“当年明珞的事你也答应了我,我希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变了脸色的淮钧狂怒地打住了:“璞儿,你说过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我不是……”“范绍谦受伤,你怀疑我,不要紧;宋乐玉的事,你不问他到底有没有做过,只为他说话,求情,我也答应你了;我即将登基,却还低声客气来哄你,没想到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怪我当年做过的事!”他一口气把所有怨气道出,最后他甚至把这些年来的不平吼了出来:“你总是为其他人着想,而头一个怪我。”他心灰意冷地站起来,不等陈璞的解释,径自走了。而陈璞被淮钧一吼,一时吓得失神,等到他回过神来时,淮钧已经走了,而他的下半句话还是没来得即使。――当年明珞的事你也答应了我,我希望这次你会做到。不相信他吗?陈璞自嘲一笑,这么算起来,他对淮钧的确少了一份信任,可是从前的他何尝不是全心全意信任他,他又何尝希望怀疑自己心爱的人?奈何往事太过深刻,原来不是说忘就忘。但他又怎能以这个原因而伤害了心爱的人?他又想起前两天的梦,明珞给了他一朵玉兰花。他握了握掌心,将桌上的饭菜推开,再伏在桌上,低声说:“对不起,淮钧,对不起。”淮钧回到仁福宫,坐在书殿里,良久,他才冷静下来,便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又怕吓到陈璞,可是说他不生气呢,又不是,使他只能书殿里,默默坐到天亮。?☆、第五十九章(中)? 天一亮,淮钧再也坐不下来,还是走到昭和殿去。可是他几经犹豫后,还只是停在庭院里,半步也没有踏进前堂,也没有过去陈璞的寝房。他把陈璞放在心头,也惯了哄他,但这一次他多多少少希望陈璞先跟他示好。于是他只是交代了阿福两三句话,然后就走了。恰巧这个时候长华殿传来范绍谦醒来的消息,淮钧想了一想,便走到长华殿。他进去寝房之前,命人守在门外,任何人等都不能进来。此时范绍谦听到门被推开了,一看过去,马上按住受伤的位置,打算起来行礼,却被淮钧止住了:“宰辅,不必多礼。”这个称号使范绍谦自嘲一笑,而他双唇的苍白就把笑容凸显得有些苦涩。昨日种种本应如梦,只是单凭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清醒过来。――哈、宰辅,他既没有功名,又不是清白之身,竟也当上了这个宰辅。天可知道,圣上下了一个救命棋,却成了他人的好棋?淮钧拿了一张椅子,坐到范绍谦的旁边,而范绍谦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说:“谢圣上。”再缓缓半坐起来,直视着淮钧。“看到宰辅醒来,朕的心便好过一点。”淮钧客气道。“这是臣该做的事,圣上是九五之尊,身系家国,不能受伤。”“宰辅是个忠心的人才,凭你舍生救朕,就应记一功。”淮钧顿了一顿,双目忽然变得锐利,却因为眼底下两个浓重的黑影,使他的疲惫被放大了很多倍,不过他话语里的气势却半点不减,他忠告道:“可是不是所有的过都能够用功抵过,但愿宰辅从今而后,都能如此忠心。”范绍谦又笑了笑,他的两颊各陷出一个酒窝,说道:“圣上的话,别有意味,可是臣的脑袋愚笨,既然臣以身救了圣上,不如我们就说坦白话,不必猜来猜去。”他的语气是虚弱的,但他的话却显出他的一点硬气,使淮钧欣赏地点了点头。“你是为了大皇兄而来的。”淮钧确凿得说。“不是,臣是奉先帝之命才来的。”范绍谦微微动一动身,调整好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说:“圣上已经查过臣的身份吗?”听到淮钧“嗯”了一声,他再说:“查到多少?或是这么说吧,与其要圣上费尽苦心调查一些查不到的事,不如圣上亲自问我吧。”一口气说了几句话,使得范绍谦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淮钧见状,便站起来为他倒了一杯水,背着他问:“这天底下会有朕查不出的事吗?”范绍谦笑了一声,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既然不能知尽,又如何查尽?”他接过淮钧的水,喝了一口,说:“再者,我与五皇子在扬州见过,只要他能查到我的一半,恐怕开封圣旨的就不是我。”说罢,他又喝了一口水。“你的脑袋并不愚笨。”淮钧赞道,直言道:“你和莫回川自幼就被送进宫中,伴在大皇兄的身边。”“嗯。”范绍谦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往事。“十三年前,你离开了皇宫,到扬州落地?”“没错。”几句过后,淮钧就开始问那些他查不出的东西:“为什么离开皇宫?”范绍谦依然闭着眼睛,把那些他隐瞒已久的事一一说出,因为如淮钧所言,没有事他查不出来,只要他再多费一些时间,那些事他还是会知道,而且他不会留一个身世不明的人在身边。“这座皇宫,我住过两个殿,一个是上阳殿,我住了十几年,一个是荣辉殿,只住了一个月。”他嘴唇微微向上勾,却尽是苦涩,而他握着杯的手是颤抖的,“除了入住荣辉殿,如果我是女儿身的话,说不定我早就加封为妃。”这个事实显然超出了淮钧预想的范围,他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问:“父皇、他、他、对你……”话他说不出口,却忽然想起诺煦的身世,不禁说:“既然父皇也是、为何当年还要放开、”他又住嘴了,毕竟这不是光荣的事。他却没想到范绍谦早从陈璞的口中的知事情,范绍谦接着他的话说:“因为艺王和四皇子是兄弟。”一句话刚落,他不等淮钧细想,再说:“我反抗不了先帝,是回川和望王冒险让我离宫,最后先帝为了补偿,便替我隐姓埋名。”几句话,就把范绍谦的来历交代一清二楚。可是见范绍谦如此坦白,淮钧又不禁疑心起来。范绍谦也明白他的疑虑,径自解释道:“这不是光彩的事,我不会拿自己作假,只是我能够手执遗旨,又加封宰辅,这个中的缘由必定要让圣上你知道。”淮钧觉得好笑,听范绍谦说得冠冕堂皇,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受过圣宠,而与诺煦私交过密的人儿已,他反说:“要说缘由,不就是父皇为了保大皇兄一命。”“也是为了保圣上顺利登基。”范绍谦此时才睁开眼睛,看着淮钧,坦诚地说:“我是先帝当时唯一能信赖的人,既不会伤害望王,也不会伤害圣上,更没有人知道我会回来。”“朕也很奇怪,既然你与大皇兄是至交好友,为何不为他改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