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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不为所动,指间拈着水润润的花生,问他:“骏骏回来后怎么样?还有人给他发恐吓信么?”“这也是我弄不明白的地方,我来也是想要问你,”杨淮放放下杯子,身子向前探,“这大半年你们是个什么情况,又跑到哪里去度了蜜月?骏骏回来后,可不像以前得瑟的小青年样儿,为人处事稳重多了,又知道学习,又知道打工挣钱,自食其力。当然话也少了,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爱笑。岳将军向他问你的情况,他就说你还在给人帮工,他自己想家了就回来了。”说完杨胖子看看程显。等上一会儿,他看程显没有发话的意思,一咳嗓子道:“我说你们……”“没人再给他发恐吓短信么?”程显执着地追问。“呵!”杨淮放失笑,“我说,恐吓也是要有理由的。如今小草包不在的这大半年,孙玉帛紧锣密鼓地帮儿子夺权,订了门举足轻重的婚事不说,又跟那孙家舅舅联手,替文龙入了股,还挤进了所谓的董事会。一转子没忙歇下,又杀过头来逼问岳将军继承人的事。你知道,现在很多生意都不好做了,不管干什么都得成立个公司充门面。岳将军手下的公司除了罩着新世界以及几个零碎场子,也就开发房地产赚了些钱,其他的都没什么油水。岳将军呢,拿刀砍人可以,正经赚钱就吃力了,整天过得也是郁闷。岳将军的意思是,继承人自然是文龙,但骏骏也是他的儿子,他无论如何都要给骏骏留个活路。原来那个公寓给傻小子不说,以后每月从新世界的利润里自动划一笔钱给骏骏做生活费。这划账归mama桑管,其他人不知道。总之呢,孙家算是大获全胜,可怜岳将军只能偷偷摸摸地爱护儿子,三拳两脚就被孙家一家架的空空的,连文龙跟他也不大对付起来。——当然,文龙跟谁都不大对付,那个小子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将来道行不知会有多高,怕是连他娘舅都不是他对手。你呀!——这大半年算是错过好戏了,整个一坤宁宫政变!再加上岳将军秋天里病了一场,很多事都看得淡了,说来说去都是要我跟mama桑看顾好骏骏,又指望你能护得骏骏周全。如今,文龙已经走马上任了几个月,大局已定。前阵子骏骏突然回来,本来谁也不知道,还是过去的一个小兄弟,说一次见得骏骏在批发市场里帮人干活。我和mama桑才赶过去,又告诉了岳建益。大家聚了一场,岳将军当场要给他些钱用,结果那傻小子说不要,愣是没接。岳建益只好让mama桑以后每月多打些钱到骏骏户头上……”程显一颗颗地往嘴里塞花生,目光望着对面的墙壁,说不尽的深远飘忽。他默不作声地听上一会儿,打断杨淮放,“所以,骏骏暂时是安全的?”这才是他想要确认的,至于其他那些狗屁倒灶的阴谋诡计,不听也罢。杨淮放站起来,抓着杯子淅淅沥沥地接水,“这么关心人家,干嘛不亲自去看看?指不定傻骏骏正等着你呢!我说,你们这大半年到底怎么回事,你对人家表白了没有,怎么快过年的两个人还一前一后分开回来了?”程显从眼角瞥了杨胖子一眼。杨胖子的某些方面让他想起文具店那个姓周的女人。好在那胖子的手机亮了亮,杨淮放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机,没再继续追问什么。程显眼中燥意的芒就那么一闪而没。他又伸手从罐子里抓了一把花生。“你看,这是小许文强的微信,你看过没有?哦对了,你没微信。”杨淮放举着手机凑到程显跟前,手指头拨拉拨拉地让他看,“喏,这是他最近发的照片,给自己整了个时髦的平头,不比以前的那个靓仔头要差……穿衣打扮也稳重了一些,不像以前跟小孔雀似的……对了,这儿有他打工的照片,就在北边的彩虹桥批发市场,呵!小子怎么尽发些他吃盒饭的照片,这菜瞧着还不错!盒饭加奶茶,这小子还挺会照顾自己的嘛!”岳骏声发的基本上都是些日常照片,配以简单的文字说明,例如“吃饭”“收工回家”“又是一天”之类。程显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那手机屏幕,一颗心随着图文的变换而丝丝跳动。他很想抢过杨胖子的手机来细细地看,而不是这样走马观花。可一来他不愿在杨淮放面前过于暴露自己的感情,二来他手里有花生,一时腾不出手。于是他耐住性子,一边沉默地盯着那些图片瞧,一边三颗两颗地把花生压进嘴吃掉。平生头一次,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弄个微信。不过转念一想,这玩意儿似乎跟那些个基佬软件类似,是能显示人的地理位置和距离的。对诸如此类的东西程显非常敏感,所谓兽有兽的警觉。他以为像“地理位置”“实名制”这些就是一张张大网,要将像他这般的不安定分子给控制住。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总是会怀念过去,至少过去没这些个幺蛾子,没人来掐住你的七寸八寸,直到掐死你的命脉。现代社会就是要掐死程显的生路和命脉,越是现代化的地方越没有他的施展之地。“怎样,你自己看看?”杨淮放看他吃完了花生,有了空手,把手机递给他。程显顺势接过,一页页地翻看岳骏声的动态,很久不说话。他先翻到这阵子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岳骏声不知站在批发市场的哪里拍的,背景里大包小包,货架杂乱。那小笨犬仰看镜头,笑倒是笑着,只是眼里诸多勉强,明眼人都可见。瞧那发型,果然不再是H城时简单的小平头,而是找人精心修剪过,额前一块长出脑袋,同他的脸型极为相称。照片上看不出他穿的什么衣服,依稀都是程显没见过的,这也不奇怪,本来这小子就没带走多少衣服,就这会儿程显的大帆布袋里还有一堆他的衣服。程显对着照片看了又看。然后他往前翻,翻出岳骏声两三年前的小相。那时的小草包,还真是如杨胖子所说,轻佻佻的一只小孔雀模样。瞧那松松紧紧的衣裳,横过来斜过去的发型。那么多五光十色的照片,有的是他独自一个的,冲着镜头摆出各种造型,时而装酷时而装傻;有的是他跟同龄人一起,尤其是好些漂亮的小姑娘,向镜头伸出两根手指、三根手指,都是自信、张扬的表示。这样看来,两三年的岳骏声离程显很远;眼下的岳骏声,离程显很近。可不管程显愿不愿承认,两三年前的岳骏声看上去比眼下的岳骏声要快乐的多。正常的快乐,青春的快乐,无心无肺的快乐。跟了他程显这么一遭,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他拐带的老成了脸色,这是不是一种讽刺?四十、程显无心再看。他把手机还给杨淮放,突然觉得这小旅馆里闷得慌。他想要出去走走,可出门也是阴霾当空,喧哗满耳。本来,已变身为都市的Y城就不再能满足他这只山林野兽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