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殊不知,今日发生的一切皆是皇宫那位精心计划好的。

    如若他没猜错,太子归来与他在北城门说的话,全被武英帝知道了。

    他与武英帝本就是合作关系,谁也不信谁,尤其那位疑心病特别重。

    得知林达是他的人,开始怀疑他利用便利往城内安插了多少探子,怀疑柳行之到底死没死,怀疑城楼上挂的尸体是真是假。

    无法得到准确答案,那位定是心里难安,彻夜难眠,所以他必须想个法子,找人确认尸体的真假。

    找谁呢?没人会比柳家人更了解柳行之。

    所以下令将尸体送回柳家,美其名曰入土,实则借柳家人之眼辨认尸体。

    好在是严冬,又在外面冻了两天两夜,尸体未有大变化,比较好认。

    至于林达的死,无非是警告他安分守己,还特意拐弯嫁祸给柳家。

    他风凝夜看起来像傻子吗?很好糊弄?

    “走。”

    风凝夜拍了下摇椅扶手,站起身,披上貂毛大氅,唇角笑意不减,反倒愈发明媚,看得墨七浑身发毛。

    “主子,去哪?”

    “去柳家,捣乱。”

    风凝夜走在最前面,风拂过,掀起大氅一角,衣袂翻飞,边缘的金丝回字纹庄重典雅,内敛矜贵。

    然而当他走出府门的一瞬,迎面飞来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jian贼,去死!”

    第七章 柳家风波

    “主子小心!”

    眼见石头奔着风凝夜额头飞来,墨七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反应过来立刻推出一掌,以内力击碎石头。

    砰!

    石头炸开,风凝夜抬手以衣袖遮面阻挡碎石,但由于距离过近,还是有一颗小石子打在他右眼尾的位置,在白皙的看不见一颗痣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红痕。

    墨七转头看见这一幕,魂差点没吓飞,连忙单膝跪地请罪。

    风凝夜后知后觉摸了摸眼尾,感受到轻微的刺痛,意识到他确实是受伤了。

    即便这种伤口可以忽略不计,却是他来京城后第一次受伤。

    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拿普通石头砸的。

    匪夷所思。

    “跪下!”

    侍卫将扔石头的人抓过来,按住其肩膀,逼迫他跪在风凝夜面前,“请大人处置。”

    风凝夜低头看,眼前是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脸上抹了锅底灰,掩盖了原本的面容,眼睛倒是很亮,却戾气浓重,像夜空中的杀星,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颜色早已褪去,变成浅淡的灰白,脚上穿着破旧,不知从何处捡回来的羊皮靴,一看就不合跟脚。

    与路边的小乞丐无异。

    风凝夜越看越觉得这少年特殊,非是外表如何,而是内在。

    少年骨子里有一种文人独特的傲劲儿,如松如竹,迎风而立,换作世家大族子弟,亦或是清贫学子,风凝夜不会怀疑什么,但这种特殊感出现在乞丐一样的小孩身上,就显得格外突兀。

    “你是谁?”他问。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少年眼里带着视死如归的杀意,仰起脖子,“没能砸死你是我技不如人,你杀了我吧。”

    风凝夜这会儿忘了眼尾的伤,饶有兴致问他:“你想死?”

    少年瞪着眼睛不说话,看样子是想死不瞑目,死也要看到jian臣下地狱的那一天。

    呵,有趣。

    风凝夜不想无缘无故背上别人的恨意,亦不想当着街道上众人的面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落得个残忍嗜杀之名,顺了某些人的心意。

    遂吩咐亲信:“带回去看住了。”

    潜台词是他要知道少年的一切信息。

    “是。”

    随后少年就在茫然加反抗中被带走了,直到再听不见少年的喊声,风凝夜转身扫了眼看戏的人群,众人赶紧转移视线或是跑着离开,没再发生意外。

    扶起墨七,风凝夜拍拍他肩膀,以示感谢。

    墨七诚惶诚恐,躬身一礼,送他上了马车,又带了一队侍卫围绕在马车四周进行严密保护。

    柳府在内城一处比较繁华的地段,大门对面是商铺街,与柳府并排的多为商贾家,也有短暂出租的小院,专门供学子们居住,方便随时到柳府拜访请教,增进关系。

    自从柳府出事,整条街冷冷清清,今日因“柳行之”回府,皇帝准许为其送行,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烟火气。

    人车之多,将柳府围的水泄不通。

    等他们到时,离着柳府尚有百步路,马车就被堵在了外围,不得寸进。

    风凝夜掀开车帘一角往外面看了眼,“罢了。”等前面车马挪动完,天都黑了,耽误时间。

    直接下了马车,留两人原地等候,其余侍卫跟随风凝夜往里面走。

    人太多,风凝夜自是不会跟他们挤,在外面又不好表露自己会武一事,便让墨七带着他用轻功从人头上飞过去。

    “诶,什么东西从我头上飞走了?”

    “快看,他们是谁?好生无礼!”

    “穿白衣的公子,样貌上等,该不会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

    议论声此起彼伏,惊动了府内的人。

    当风凝夜一行人平稳落在柳府门前,有人看清了白衣公子的脸,以及他嘴角标志性的温和笑容,面色顿时一僵,惊呼:“右相!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