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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夏司言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我也想做韩府的人,把这里当自己家,可以吗?” 韩佑就知道他听见了,叹气道,“那少女是韩三带回来的厨娘。” “嗯,我知道。”夏司言缓缓说:“她叫窦香芸,十六岁,禹州人,今年三月被人从禹州的肖玉楼卖到京城,七月十一张裕筹赴任甘州前将她买下来,送到了你府上。” 韩佑吃了一惊,“陛下调查我?” 夏司言坦然道:“京中的每个大小官员,每天发生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家里几只猫,只要朕想知道,朕就可以知道。” 韩佑确实听说过先帝在位时,曾建立了个专门监视百官的机构。但是先帝龙驭宾天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他一度以为那是谣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破晓,”夏司言跟他解释:“昭朔二十一年,我父皇在禁卫军里抽调了五百精英,组成破晓。他们监察百官,每天会直接向我报告所有官员的动向,所以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韩佑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大的秘密,有些头皮发麻地问:“可是陛下为何要告诉臣呢?” “以后我不会再向你隐瞒任何事,”夏司言很认真地说:“书上说爱要坦诚。先生,这是最后一件我没有告诉你的事情。我想把破晓交给你来掌管,你看这样算坦诚了吗?” 韩佑听得心惊rou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夏司言如此有成为昏君的潜质。倘若夏司言爱上的是一个对昭国图谋不轨的人,只怕是有亡国之危。 他慎重道:“不……陛下不宜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给外廷大臣。” “你不是外臣,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和你平分天……” 韩佑听他越说越离谱,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生怕这大逆不道的话从皇帝口中里说出来,“陛下,谨言慎行。” 夏司言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是我可以无条件信任,放心把所有的要害都给他抓住的,只能是你了。” 韩佑被他这一通表白弄得心神不宁,离开和留下来的念头又在心里较劲。 下午看雨的时候确实动了回禹州的心思,甚至在心里给自己拟好了申请调动的题本。他打定主意,若是皇帝不允,他就辞官回乡去做个教谕。 他终于发现佞臣不是好做的,他没办法很坦然地跟夏司言上完床再一本正经地讨论自己的升迁问题。无论被爱意包装得多么温情,他都非常、非常痛恨那样的场面。 可是留在京里他和皇帝又会再一次发生那种事。不论是现在这样,皇帝哄着他要把重要的位置给他,还是他们云雨之后皇帝许诺他什么东西,都违背了他走上仕途的初衷。 也践踏了他对夏司言的心意。 夏司言掰过他的肩膀,微微低下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今天下午你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你走的样子,总觉得我要失去你了。我会失去你吗?” “陛下……”韩佑叹了口气,觉得心里苦涩,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可以对我也一样坦诚吗?”夏司言低低地叫他,“景略。” 韩佑觉得自己有些凄凉,“我可以给陛下的都给了,我还要怎么坦诚呢?” 于是夏司言又问了那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陛下是不是又要说,只要我喜欢陛下,就可以呼风唤雨,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不想吗?”夏司言无法理解他为何提到这个就很不高兴,“成为百官之首,这不是古往今来所有读书当官之人的梦想吗?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韩佑摇摇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济苍生安社稷,确实是古往今来所有读书人的梦想。臣又何尝不知只有站在高位才有可能实现政治理想,但是这高位不能够也不应该是靠以色侍君得来的。” 话开了头就好说了,韩佑长吁一口气,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苦楚终于破开坚硬的外壳,打开了一个细细的裂缝,那些话就顺着裂缝流淌出来:“陛下,您生来就是天子,您的身份是上天的安排。但是我,我是一路跌跌撞撞、一路头破血流地走到您身边的。如若有幸为陛下辅佐中兴,这条路也只能臣自己去走。” 夏司言沉默良久,最后叹口气说:“原来先生是这样想的。” “是。” “那么你喜欢我吗?” 韩佑苦笑了一下,“陛下是君,我是臣,我喜欢陛下,终究不是干干净净的喜欢了。” “不是干干净净的喜欢也是喜欢,”夏司言眼角添了笑意,“要那么干净干什么?我们脏也脏在一处,烂也烂在一起。你便不要把我当皇帝,当我是个普通人,像喜欢普通人一样来喜欢我。” “这怎么可能呢?” “有何不可?从此以后我们在一起你就不要叫我陛下,你也不要自称为臣。我叫你表字,你叫我名字,到了朝堂上你我是君臣,脱了朝服,我们是……”他说到这里凑近了韩佑的耳朵,用气声说:“我们是夫妻。” 韩佑笑了笑,“陛下还是小孩子气,这岂是一个称呼的问题。” 夏司言却觉得很行得通,又说:“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时,不谈论国事。我也不在朝政上对你有所偏向,一切都按公事来办,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