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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云若有所思地挂了电话,望着墙上的【平安】二字不语。 片刻后,她将饭盒和保温桶推在俞汉广病床的小桌板上:“饿不饿?来吃饭。” 一道山药百合木耳,一道清炒莴笋,鸡汤炖得油花透亮。 交织的青白淡黄,又晕了柔软的浅橘阳光,如精心描成的工笔画。 落日熔金。 北方的夏日傍晚,是在江南体会不到的曼丽与舒适。 老天爷总是喜欢在酷热后,充满歉意一样,奉上凉爽。 恰如这片土地上的mama们——她们道歉的方式,从来不是“对不起”。 而是“来吃饭”。 -------------------- (1)训诂学:研究古籍中词义、语法、修辞等现象的专业学科。 ------ 顾老师,全场最佳助攻~ 小卫mama一松口,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对灯发誓接下来没有大刀了,两个人专心搞事业去 第119章 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 “mama!” 俞汉广踩在冰原上,双脚灌了铅。渐渐融化的冰水没上小腿,他焦急地伸手,想要拉住眼前的柔婉妇人。 手一紧,却拽住了卧儿卧的机械臂;转瞬间机械臂变幻成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自己。 有着金黄色卷发的外国小男孩,笑嘻嘻地说着“give me money”,手指却毫不留情地叩动了扳机。 子弹穿心而过,带血的弹头冲往远方。 跌落冰水中时,他才看清小男孩的衣服——露了几绺线头在外面,上面印着【lovepeace】。 俞汉广连着惊呼了几声方才睁开眼。吐出胸中浊气之际,赫然发现,自己把卫波的腕骨都攥白了。 康复期间,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十分嗜睡;只是眼睛一阖上,就噩梦缠身。这么多年的遭遇,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趁着他身体虚弱之际,不约而同钻进大脑中疯狂报复。 唯一能帮他抵挡荒谬诡异的梦境的,就是卫波的手。 男朋友这双手承载了太多——工作时要握鼠标敲键盘,休息时要打扫自家小院、帮母亲按摩小腿;白天要取药、盛饭、洗水果,晚上还要被自己折腾,一动不动地握在枕边。 现在,这双手抽了张湿纸巾,在掌心略微焐热后,细致地为他擦掉额上的冷汗。 俞汉广噩梦做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乏力地撑起身。他见窗外大亮,病房内却只有卫波一人对着手机打字,便调整呼吸问道:“妈呢?” 自一周前挥扫帚大闹了一场后,卢云对于二人的关系再不做声。俞汉广自作主张叫他“妈”,她也从不应答,只是每天早上照例来送饭。 活似一尊眼观鼻鼻观心的菩萨。 卫波指了指一旁小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袋:“刚送早餐来,看你还睡着,就和顾老师煲电话粥去了。” 他们虽然都到了而立之年,但平日的相处仍像两个大男孩,对于长辈间的这种友谊雾里看花,只知道,菩萨近来只与顾珊珊一人投缘,讲起电话来,至少一小时打底。 卫波咽下了后半句话。 卢云是听到俞汉广在梦里叫“mama”,才皱着眉出去打了电话。 俞汉广舒了口气,冲卫波挑下巴。卫波霎时意会,便把煎饼果子和锅巴菜摊到他面前。 ——心有灵犀就像AI的深度学习,散落在日常生活的无数情境,每个瞬间。 卫波帮俞汉广把煎饼果子掰开分好,又从旁边抽屉的药盒中取出两粒阿奇霉素,哄孩子一样轻声道:“掺着早饭吃,不苦。” 俞汉广管着爱梦大几十号员工,公司所有的业务都在手上攥着,工作生活里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唯独在吃药这件事上是个嘤嘤怪,每次对着白色小药片,都要和卫波哼唧半天。 卫波知道他最怕苦,嘴上嘲笑着一个知名游戏公司的副总裁闹小孩子脾气,私下却总是变着花样给俞汉广喂药。 磨碎了掺进粥里,悄咪咪化在榨好的橙汁中,或者干脆混进米饭,让俞汉广一口吞。 此刻俞汉广像个看到语文课本上【熟读全文并背诵】的学生,半是幽怨半是悲愤。 “乖乖吃了药,给你这个。”卫波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酥糖,“妈今早特意给你做的。” 酥糖切成手指长的整齐小段,外层被芝麻和花生裹得严密,里面却留着一个又一个气孔;油脂与糖在此处完美结合。 卢云制的糖十分漂亮,气孔均匀地留在糖芯中,彼此紧紧相挨——糖的韧性和粘稠度,都是一级棒。 俞汉广把酥糖拿在手上把玩,阳光正巧穿过气孔,在桌上留下点点光束。 如他和卫波的爱意,值得接受阳光的洗礼,它明亮,又坦荡。 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咱妈的手艺臻至化境。”俞汉广吞了糖块药片,彩虹屁吹得丝滑,“哎,吃完忒有劲儿了,有点想下地干活儿。” 在凌水待的这段日子,他天天和医生护士们插科打诨,入乡随俗,也学了一嘴不太标准的儿化音。 卫波抽空回了几条信息,随即宠溺地望着他,揶揄道:“天晴了,雨停了,俞总啊,你又觉得你行了。” “我真的行。”手机响个不停,俞汉广晾着没管。他嘴上不饶人的劲儿起来了,分毫不让地回敬卫波,“多少人排着队着找你的俞总呢,只有你,得到了就不晓得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