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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 营地里已经开始接触战了,孔捷惊恐地想:殿下不见了!为什么! 他内心简直陷入胆寒般的惊惧,殿下什么时候走的?还回不回来?这正打仗呢啊! 可是眼前的局面已经不容他多想,他是这支先锋军的主心骨,现在正在冲锋!他们只有三千人,要打两万人,这是第一场闪击战,首仗胜才会仗仗胜!小孔捷猛地咬住牙,忍着从内心中发出的胆寒颤抖,奋力而用力地举起枪!带着他的身后之人撑住他稚嫩的凶狠:“——往下冲!” 他用力地夹起马腹,模仿着殿下一样的气势全力往下冲杀,这具身体已经做过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他必须代接住殿下的责任!殿下不在的时候,他就是主将,他就是安平王!随着这句话嘶喊出来,孔捷猛地带马高速奔驰起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稚嫩的身体里爆发出来,不再是殿下强行地带着他,而是他自己主动出击的力量!他不成章法地、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跟着殿下曾经做的那样,越过拒马栓,冲进营帐,见人就砍,见刀就挡,冲杀,分割,围剿,气喘吁吁的,但每一枪都用尽全力! 不要害怕! 他大声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殿下已经手把手教过他要如何迎击风雨了,他从头到尾都看了学了!他可以的!他会!他以前遇到一点挫折冲突就会逃跑,但迎难而上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孔捷杀气毕露地带着殿下的军队,完全忘记了自己三个月前连马都不敢靠近,现在却是骑着马握着枪在带着一支队伍在冲杀,而有时候,在一片混乱中,拼的就是气势!他的肌rou像是本能有了某种记忆,虽然不娴熟,但是看起来还是虎虎生风可以唬人!只是殿下的枪可真沉啊,孔捷用力地挥舞它,挥舞十几下,便要找空隙喘息一下,到底不是安平王,他没有支撑多久就让敌人发现了他的狼狈,他们像敏锐的豺狼一样围拢了过来,手中寒光乱闪,要将他捅下马来! 忽然间,手中的长枪尖鸣着一个偏斜,孔捷只见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一错,马身猛走,过身便是一道迸飞的血花! 小孔捷简直要吓得要哭出来,在身体出现这样神奇的招数的时候,当即在心中大喊一声:“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唐放拍了拍心口,气定神闲中带着睥睨天地的杀意,“不好意思,刚刚洪荒之力掉线了。”说着还笑了笑,重新展了展肩膀:“你挺厉害的嘛。”唐放没有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说,他夸了他一句,立刻骏马如剪,一骑冲锋地切开眼前的阵地,果决有力、蛮横无比地、冲进了敌阵深处—— 一个时辰。 现场宛如一边倒的屠杀,对面组织不及,唐放、陈英、“老三百”还不等对面把甲穿好,就已经快速瘫痪了草原十八部这个“秘密军队”! 谁能想到中原人会在和谈时候忽然变脸啊! 贺若在数里外大骂大顺不讲信誉,大吼着喝问鸿胪卿在哪里,他要杀了他一振军威! 唐放对周殷说:“你找人去谈的时候,找个机灵的,暗示好了,听到外面风声不对骑马就跑!你给他配套几个干练的,务求乱军丛中伤不到他!” 那鸿胪卿也真是一条好汉,一边逃命听到这骂话居然还能扯着脖子回头讥讽:“你们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凭什么要我们装君子!”统帅亲自给他配的四个军中勇士一边护着他一边大笑,生怕文官的声音传不过去,还帮着重新吼了两遍! 贺若简直要整个人气倒,可是他也顾不及这些小节了,因为几乎是在于都斤山遭遇袭击的同时,他的帅帐也遭到了攻击,夏、许、莫年轻将官们倾巢出动,直扑牙帐,摆开骑兵阵势杀过去,务求一举打掉敌人的气焰! 贺若一边大骂大顺背信弃义,一边组织反击,他手下的勇士各个精悍,他们原本就是民风剽悍的民族,愤怒让他们凝聚在一起,爆发出源源不断的战斗力。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打响了战争。 同样的,大顺的大部队军官也想不到。 鸿胪卿既然都已经去了,大顺的将士们猜想自家军队那必然会修整一段时间,谈崩了再打,没有想到国公在今夜几个时辰前忽然传令南线营地紧急集合,月黑风高夜,风雪肃杀,国公自帅帐中走出,亲自于军前训话。 “开平十四年春,草原十八部率军南下饮马沥水,意图犯我大顺!” 周殷开口,面对面前五万大军,负手而立,声音响亮,气势不凡。 “当年我们家中凋敝,遍地狼烟,朝纲混乱数十载,国土四分五裂,因无力与其一战,只能忍气吞声!我朝之大不幸,有豪横邻居如草原十八部,明枪暗箭层出不穷,杀我朝中亲王,乱我中华大地,恃强进犯中都,践踏我国国土!我等并非好战之徒,我等并非不义之师!然九年忍气吞声,大顺未有一日放松武备,苦等有朝一日可以一雪耻辱!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一劳永逸解决北方问题今日,就是血债血偿之时!——三军听令!” “有!” 天地肃杀,热血在每个经手过屈辱的身体里沸腾,他们厌倦战争,可是忘记战争,争夺又不会自己停止!屈辱、羞愤、疼痛,挨饿、挨打的耻辱,谁能忘记啊?豪横的邻居动不动就要跑来欺负你,跑到你家门口前撒野,谁能接受啊?那一声三军皆在的声音远远地传播开去,他们愤怒、气势和力量层层相叠,汇聚成家国情感的巨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