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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目光严肃地看了他们一会儿,等着这股威势缓缓散开,然后凌空摆了下手,四两拨千斤道:“行了,别绷着了,都坐下吧,说说你们交上来的简报。” 底下紧跟着又是轰地一声,规规矩矩按照军形坐下了。 唐放心中叫苦,走到小桌旁,天啊,怎么交上来这么多,他可怎么看啊,这怎么跟土地庙里要受的罪一样呢,等到他随手捡了一摞低头一看,得,更上头,这都是什么字儿啊?唐放抓头,看不懂,下一张,努力辨认了一下,还是看不懂,下一张,底下人还在想,主帅不愧是主帅,看东西也这么快,唐放听到后哭笑不得,然后抬起头摇了摇那一摞简报:“行了,你们举手自己说好吧!这字我看不懂!” 反正真正考虑清楚的,能写明白,也能说明白。 原本唐放带着人进沙漠的时候就引导过他们思考,打仗的时候又带着他们看战局,组织他们学习国公的思路,打完仗让他们交简报拿自己的想法跟国公的对答案,分析这次战争的问题,明确自己到底想了几层,差在哪里,分析这次是怎么赢的,可以复制吗,要学习什么,还可以改进什么,这些经验教训只有真的自己考虑过,才能彻底消化成自己的。 三千先锋都很踊跃,一个个举手要说,唐放揉了揉脑袋,选人开始点。 他们这边的热闹传到了隔壁,隔壁又正好是年轻军官夏丰羽的营垒,夏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主将,很是羡慕地说:“主将,我们也想让他给我们上课。” 夏将军在高台上沉默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道:“谁不想呢。” 这一切发生得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几天前,他们所有营垒都还对这个“孔捷”心怀轻视,可是短短两天,他们从首战意外,到孤军惊讶,到一枚火箭听到传言,到战战兢兢,到难以置信,到现如今他们远远地朝他投去羡慕的目光,以颤抖的敬畏之心,远远地凝望。 他们是军旅之人,他们是懂的,一个真正的统帅、将军,这些人是可以用极其卓越的方式用他的智慧为自己的军队不断地赋能与加成的,他们可以让血rou之躯凝成钢铁的般的意志和实力,以最小,推最大,所以才有那样的一句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是要非常杰出的人物,才能在胸中包藏百万之军。 另一侧,唐放作风潇洒,把几个重点问题搞定了,然后收尾,“你们要时刻记得,战场实地千变万化,谁给你的思路哪怕统帅的都只是参考,这次的雁落滩战场具体情况我没去过,不知道,到底细节怎么回事,你们去找夏、史、莫三部去请教哈。” 底下人一怔,七嘴八舌:“……找谁?” 唐放强调:“找夏、史、莫三位统帅的部队,这次雁落滩大胜,难道还是别人打的吗?” 先锋军一愣,没有想到他们的主将让他们去找之前看不起他的部队去请教。 唐放严肃地一皱眉,大声说:“大丈夫凭情感志向相互扶持,不要单打独斗!单打独斗成不了气候的,要信任自己的战友和同袍!有精神头多想想正经事,不要搞猜忌!明白吗?!说话!” 底下人一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然后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他!“明白!” 说着下意识地远远地往那群正在看着他们的部队看去,他们看不到他们具体的表情,但是知道那边正在关注着自己,唐放也投去了安静的一瞥,然后又潇洒又随意地挪开,拍拍手,“行了,还有问题吗?” 他带人真的没有那么多废话,若是没有问题他要去吃午饭了,饿死他了。 有人大着胆子举手:“还有问题!” 唐放皱眉:怎么还有?他刚刚没说清楚吗?他耐着性子点了一下,“行,你,快点说吧,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那人利落地站起身来,然后鼓起勇气,开口问:“将军,您是安平王嚒?” 唐放一怔。 而此时,三千先锋军全都看向了他。 他是安平王的吧,他们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此起彼伏,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孔将军”会提拔到这个位置,为什么他可以做事这样干练有力,他的披风,他的枪,他和国公的关系,他和皇家的关系,军中人皆说观小唐侯作战,非战也,游戏耳,他们被他带过,知道那种喷薄而出肆意畅快的感觉,起初他们也对他不抱希望,可是一件一件的事情摆出来,他们已经不得不去相信。 安平王,唐放…… 那个虽已陨落,但仍矗立山巅之人,他们从没见过他,他们从未奢求过自己竟有幸能见到他,从未奢求过自己竟可以亲眼看到他的风姿,甚至亲手被他指挥。但他们此时望着他,很热切地望着他,像是望向一个他们很熟悉很熟悉的人,没有恐惧,没有质疑,只有热泪潸潸。 这一刻,就是连小孔捷都受到了触动,心中一腔澎湃,一腔酸楚,他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功成名就可以换来的,这不是有了光荣的经历就可以拥有的,这是要真实地被这么多的人真切地爱戴过,拥护过,而这份的爱是如此的有分量,就像是一层层深海中的汹涌的巨浪,澎湃而真实地冲刷过他年轻的身体。唐放问黄大仙,为什么自己作为鬼魂的能力这么强?大仙说,因为很多人记得你,还在想念你。 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