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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翮坐上马车的时候,忍不住撩开了帷幕, 见着了暗色之中,一老一小亲昵地行着。 段修和坐在段翮的身侧,同他说道:“到了书院,好生读书是第一位的,若是遇上了不懂的, 要及时去问……”同段翮说起了课业, “岑儿晚些时候也要入学,他年岁比你小, 你要多照看他。”想到了段岑, 段修和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妻子对两个孩子, 过于娇宠,前些日子段岑更是闹着要同妻子去江南探望外祖。段翮的性子温顺,还没有被宠坏, 段岑被妻子宠的是无法无天,加之下了江南,两位长辈对嘴甜的段岑只怕更是宠爱,恐怕更不好教导,他实在是有些头疼。 段翮应下父亲的嘱咐,马车的远去,让他听不到女童的声音。怀中摸着他想送而不得的琉璃纸镇,心中失落。 “我带你去看花灯。”齐琅说道。 “好啊。”简宝华弯起了眉眼,宋府外的红灯笼里透出的光,照了地面上的路。她都忘了转眼每月的十五,是没有宵禁的,东西两市悬着各式的灯笼,热闹好看的紧。 “外祖父,你蹲下些。” 简宝华见着齐琅的披风系带有些松了,对着他招招手,她的手指灵巧地给齐琅系好披风的系带,祖孙两人并没有坐上马车,而是慢慢行着,权做消食。 吴生被她寻到,没有了后顾之忧,简宝华在华灯下笑得灿烂,她的手中拿着琉璃走马灯,并不多精致的做工,却是极其精巧的设计,转动外层,琉璃灯上的图案便动了起来,跳跃的烛火下说不出的好看。 简宝华拿着这灯,路上的孩童总是盯着她的灯,心中艳羡的狠,抓着身边长辈的衣袖,闹着也要一盏琉璃走马灯。 若是有人来问在哪里买的,齐琅总是笑眯眯的,说道:“这灯可买不着,前头的卖灯的摊位那里,谁在一刻钟里猜中了十五个灯谜,就可以得了灯。这是小丫头自己猜中的。” 简宝华见着外祖父得意,便也笑嘻嘻,“一两银子可一试。摊主说,我可是猜的最快的。” 外祖父为她骄傲,她也不吝于在人前表现,笑得是灿若春花,灼灼其华。 提着灯,牵着外祖父踏月而归。 影子被光拉得斜长,好似她已由孩童抽条到了豆蔻少女,行走的欢快,好似跳着舞。 “宝丫头今天心情很好?”齐琅问道。 “是啊。”简宝华仰头说道,满脸的笑意。 熟悉的府邸已经在眼前,鎏金的齐府两字在红灯下耀着悠悠的光,想到亲人在里头等着,简宝华脚下的步子越发轻快起来。 ……………………………………………………………………………………………… 还没有到进学的时候,解决了吴生的事,简宝华在府中的日子轻松而惬意。 通常而言,早晨洗漱过后,简宝华便同外祖母那里请安,若是天气好,简宝华便和外祖母外祖父一起晒太阳。 “宝丫头,女儿家家的,晒黑了嫁不出去怎么办?”齐琅故作忧虑地同简宝华说道。 简宝华脆生生地说道:“嫁不出去,我就一直待着这里。外祖,你要赶我走?” “我赶谁也不能赶你。” 因为是女儿家,到底不能让简宝华晒得太黑,最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要赶简宝华回屋。同汤圆玩一阵后,便会练字。倒不是要练得更好些,而是捡起先前练过的字,让笔触多一些稚气。就算是这样,简宝华仍然得了齐老太爷精益了的评价。 吃过了午饭,简宝华会四处行走消食,走上没多久就午睡,午睡的世间不会太长,睡醒了,通常染春在房里打络子或者是做绣活,简宝华看些书,练字的时候不方便抱着汤圆,下午看书的时候,汤圆玩累了,便会窝在简宝华的膝头,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期间,姑母还来拜访过一次。 淅沥沥的小雨之中,姑母屏退了其他人,同她说了父亲再娶的事。 …… “我同你说了他的苦衷,你万万要理解,你爹爹心善,总不能眼睁睁见着那肖氏自尽。” “别担心,就算是娶了继室,你仍是你父亲心里头第一位的。” …… 窗虽然敞开着,细雨却吹不进。细若牛毛的雨下的耐心,一点点将芭蕉叶上的污泥洗的干净,还了叶碧翠的绿意。宽大的叶片小心翼翼收集雨水,积累的多了,叶片悄然弯下,叶尖坠下剔透的雨珠儿。 “姑母,你觉得肖氏做得对吗?”简宝华开口,声音里也仿佛带了阴雨之中的清冽。这些日子,她面上更瘦了些,眉眼之间的镇定与从容,有了上辈子依稀的面容。 “什么?” “你觉得,肖氏这样做,真的合适吗?”简宝华看着姑母,“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总是攀附他人而活。” “她自小被人这般教导,定了性。”简琦说道。 简宝华看着简琦,对于肖氏,祖母不喜,便是因为她总是攀附他人而活,肖氏以为祖母是因为她再嫁的身份而瞧不起她,实则不是。肖氏的一方天地太过于狭小,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身为女子,总是要依附他人才能活的。 前世的简琦,被夫家休离,自然是回了家的。简宝华在许久之后才知道,那时候的肖氏是瞧不起这位被赶回家的小姑子的。简琦如此同情肖氏,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肖氏却少了待简琦的一份宽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