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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图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困了。这几天在钱塘写生,好累。”说完这话,他也不再搭理李星河,任由他在床边坐着。 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茧,故意背对着李星河。 “睡吧。”李星河替他掖了掖被角,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好久,他都没有听到李星河起身关门的声音。 “你不睡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黑漆漆的卧室,显得无比洪亮。沈图南像是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一样,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还不困。”李星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睡吧。” 他手里的手机一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两个人笼罩在其中,给沈图南提供了一片算不上大,却足够了的可视空间。 中途李星河出门取了一次充电宝。 其余时间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沈图南身边。 沈图南闭着眼睛,有些委屈。 他总是这样。 他怎么总是这样…… 委屈着,委屈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还在雁杭附中,他变成了李星河嘴巴里的田螺姑娘。 梳着夸张又可笑的发髻,一迈步子把自己拌了一个踉跄,他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一条朴素至极的罗裙。 李星河的课桌上摆着一直小小的田螺,现在是沈图南的家。他从田螺里出来,将怀里早就准备好的吃食一样一样掏出来放到了沈图南的桌子上,他好像有一个哆啦某梦的口袋一样,一开始只是掏出来几样简单的糕点。 再后来就是整碟整碟的菜品,最夸张的是,他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比他小臂还要长的红烧猪肘,李星河小小的课桌变成了一个大圆桌,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吃食。 送完饭的沈·田螺姑娘·图南还没来得及回到田螺里,就一把被李星河抓住了:“原来是你!田螺姑娘。” 沈图南万分惊恐,拼命挣扎着:“放开我!” 一开口,居然是粗犷的男声。比沈图南本人的声音要粗很多很多。 梦里的沈图南一把摘掉了自己的头发,露出来里面的板寸,中气十足的说道:“老子才不是什么田螺姑娘!老子是男的!” 李星河大惊,噔噔后退两步,一脸惊恐,质问他:“你一个男的为什么要装成田螺姑娘,日日纠缠于我。” “我是男的你就不喜欢我了吗?”沈图南伤心欲绝,逼问着。 “我不会喜欢男人的!就算你是田螺姑娘也不行!你一定是假的,快把真正的田螺姑娘交出来,我要把她娶回家,报答她!”李星河大喊道。 画面一转,沈图南好像变成了真正的田螺,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边,然后亲眼看着杜临竹挽着李星河的手臂,两个人情意绵绵,步调一致步入洞房。 而他沈图南就是一只没有人要的田螺。因为他不是姑娘,被照顾的书生就不会喜欢他。他想要冲出田螺的束缚,去把两个人分开,告诉李星河每天投喂他的人,就是自己。 “李星河!”沈图南突然大喊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天已经大亮。 供电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空调重新运转起来,温度渐渐回到了最适宜的室温,沈图南临睡前裹着的被子变得累赘起来。 他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因为刚刚那个荒诞的梦,还是过于厚重的被子。 床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块半湿的毛巾,是昨天晚上李星河给他擦头发用的。 他总是粗心大意,和沈图南一样将生活上的井然有序都依赖于家政和保姆,生活习惯反倒一天天懒散。用过的东西不记得随手收好,反正第二天会有人把它们放回该在的位置,要是真的丢了,也可以重新置办新的。 李星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今天是工作日,按照常理来讲,他是需要上班的。他的工作时间可远不比沈图南自由。 沈图南随手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缓吐出了口气。开始回忆刚刚那个奇幻风格的梦。 每次和李星河有关的事情,沈图南的想象力总是会特别丰富,会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无一例外的,结局都并不美好。 沈图南一出生就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巅峰,二十多年人生顺遂,生活优渥,独独在李星河这个人身上频频遇坎儿,生出许多的不自信和无措来。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他谈过许多场恋爱,认真的,不认真的,以睡觉寻欢为目的的,亦或者是走心不走肾的,但是从没有一个能让沈图南有这么念念不忘。行也思,坐也思,惦记到骨子都发了软,连最简单的表白与坦白都不敢。 他明白每一次的噩梦都在向他诉说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害怕。 沈图南去冲了个澡,拨通了李然的电话。 他要赶在杜临竹主动去找李星河之前,把那只唇釉还回去。 电话铃响了又响,在即将被挂断的时候,终于被接了起来。 “喂你好?什么事儿?”李然的声音哑不像话,像是让压路机碾过一样粗糙。 他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张嘴就来。 沈图南皱了皱眉,一边给自己弄了一杯咖啡,一边说道:“你搞搞清楚我是谁。” “哦,老沈啊。你别闹……一会儿再和你说,听话。”李然声音慵懒,后半句话明显不是对着沈图南说得,离着话筒的有些远,模模糊糊的能听着一两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