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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宸贵妃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遥想当年,他也曾看不惯太子,想凭着父皇的偏爱去争那个位置,可母妃不许他争。 因为在母妃心里,那个位置只属于萧焕,谁争斗可以,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也去争。 “母妃还要拦着儿臣吗?”赵昀翼望着宸贵妃,漆眸坚定决然。 人都死了,执着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连宸贵妃自己都觉着,半生执念,着实荒谬可笑。 她牵起唇角,缓缓道:“若要争,只许胜。” “娘娘,陈大人求见。”有宫婢叩门进来禀报。 “宣。”宸贵妃淡淡开口。 赵昀翼转身,正举步要往外走,听到宸贵妃的声音:“翼儿,当年之事,并非你想的那样,你我母子。” 说到此处,忽而顿住,赵昀翼站定回身,等她继续说下去。 “罢了,你先去忙吧。”宸贵妃摆摆手。 眸光移开,落到一袭玄色长袍的陈云桓身上,他手里承盘上,托着司衣局替她量制的新衣。 用的是金陵今年上供的最好的云锦,前些日子,她因萧焕的死讯病倒,赵重岳亲自挑选,命司衣局量制来哄她。 珠翠华服半生,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给她的。 赵昀翼走出去,与陈云桓擦肩而过,依旧对他的行礼问安置若罔闻。 若母妃说的,是当年与陈云桓之事,他可以不去在意。 可即便当年什么也没发生,全是他的误会,陈云桓为母妃净身入宫是真,多年向母妃献殷勤是真,他无法心平气和对待此人。 回到晴霄宫,走进殿门,便见徐琬立在高脚几旁,正倾身摆弄着花觚里一支秋海棠。 “都下去。”赵昀翼淡淡扫过殿中默然侍立的宫人们,嗓音冷肃如初。 许久没听他这般说话,徐琬吓得手腕一抖,险些把刚侍弄好的海棠花扯乱。 松开花枝,回身望向他,徐琬见他面色清肃,正猜测他为何不悦,眼角余光却发现一位性子和善的内侍正冲她使眼色。 徐琬愣愣望过去,赵昀翼也随着她视线往回看。 吓得小内侍头一低,加快脚步,匆匆走了出去。 所以,赵昀翼心情不好,便会这样赶人么? 如今她是他的女官,旁的服侍之人都出去了,她自然也要出去。 这般一想,徐琬冲赵昀翼福了福身,便垂首款步往外走,恭顺的模样跟前面出去的内侍一般无二。 殿中,赵昀翼身如劲竹,并未发话,徐琬只当他是默许的。 谁知,经过他身侧,几乎要擦肩而过之时,徐琬的衣袖忽而被扯住。 前面并无一人发现异常,徐琬侧眸望向被扯住的地方,却听他近在咫尺的嗓音依旧冷肃:“你留下,伺候笔墨。” “是。”徐琬恭敬应道。 殿门徐徐合上,殿内光线稍稍暗下些许,徐琬将衣袖往回扯了扯,一抬眸,对上他噙着笑的眸子。 “我……我去磨墨。”徐琬吞吞吐吐道。 殿内虽只她二人,可殿外候着的人却不少,但凡有一点动静,都能听见,徐琬怕他又来招惹,心口莫名揪紧。 方才松开她衣袖的手,却忽而扣在他腰际,不轻不重。 登时,徐琬似被拎住后颈的猫咪,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发出声音求饶,只得拿美眸瞪着他,情急之下,眸中水意渐盛,委屈极了。 赵昀翼轻轻叹了口气,稍稍俯身,长臂绕过她膝弯,将她横抱起来,下颚轻轻蹭了蹭她细腻眉心,将她稳稳放在书案后的座椅上。 “别怕,今日不闹你。”赵昀翼双臂修长有力,撑着座椅扶手,将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陪我说说话,可好?” “不止今日,明日、后日,往后都不许胡来,否则,否则我便不做这个女官了。”徐琬忍着泪意委屈道。 被他这般圈着,有种说不出的带着旖旎压迫感,徐琬心口又悸动,又紧张,怦怦,胡乱跳着,乱得她指尖发麻。 纤细的指触上他的指骨,一根一根使力掰开,将他往书案方向推远一寸,徐琬才缓过来。 赵昀翼心知小姑娘有些怕他了,即便心中蠢蠢欲动,却没敢再逗她。 闷闷笑了一阵,捋了捋衣袖,赵昀翼拈起砚台里的墨块,往里加了些许清水,细细画圈研磨着,嗓音低缓道:“琬儿是不是很好奇,我同母妃为何不亲近?” 何止不亲近,简直可以称之为淡漠,至少她看到的是这样。 徐琬点点头,不清楚他想说什么,她走后,他在永乐宫与宸贵妃又发生了什么不快吗? “琬儿可有听说过什么民间传言?关于母妃和司礼监陈云桓的。”提起陈云桓这个名字时,他手上动作顿了顿,又继续磨墨。 墨块化开,墨汁深浓,赵昀翼抬手欲取徐琬那边的宣纸来用,徐琬顺手取来,摊开在他身前:“听说过,可那些诋毁娘娘的话,我并不信。” 正要起身,把书案后的座椅还给他,却被赵昀翼扣住肩膀,按回去。 落笔间,轻笑一声,又继续道:“母妃此生唯念一人,已是痴人,陈云桓却是更决绝,当初双方对战,没能打败父皇的义军,没能救出母妃,他甘愿入宫为内宦,护佑母妃,可他能得父皇器重,着实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