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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是被捆着送过来的,两眼发直呆滞,看到解时雨的一瞬间,两股颤颤,竟然尿湿了。 在她眼里,解时雨的脸变化莫测,有时候是一张慈祥的菩萨面孔,有时候是一张鬼脸,总之不是个活人。 解时雨歉然一笑:“这宅子又空又大,许多地方连我都未去过,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惊吓, 四皇子妃昨天说三天后还来,可我性情古怪,并不想和贵人深交,张先生觉得我该拿这嬷嬷怎么办。” 张端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 他不是蠢人,一听解时雨的话,就知道她不想卷入纷争。 正合他的心意。 “人我带走,其他人随姑娘处置,另外,我想告诉姑娘,皇子妃所说的话并不代表四皇子,四皇子绝没有觊觎陆大人家产的念头,请姑娘放心, 不过夫妻本是一体,皇子妃所做的事,四殿下也责无旁贷,我这个长史,先给姑娘道个歉。” “不敢当。” “姑娘日后遇到什么难处,也可以找我,告辞。” 解时雨起身送他:“小鹤,你带着这位嬷嬷一起和张先生过去。” 张端没让小鹤远送,带着格外听话的桂嬷嬷出了巨门巷,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异样之感。 巨门巷那边看着孤立无援,大宅空旷冷清,连人带宅子全是一盏风一吹就碎的美人灯。 而四皇子府邸繁花似锦,一进门便是花香鸟鸣,奴仆护院全都训练有素,看起来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可真要动真格的,四皇子府邸,反倒是风中浮萍,而巨门巷,反而需要一股不小的力量才能撬动。 他感叹着走了几步,就见陆鸣蝉和郑世子两人结伴走了出去。 抚国公世子? 什么时候,抚国公已经站到巨门巷这一边了? 陆鸣蝉和郑世子并不知道张端心中所想。 他们两人虽然肚子里的墨水加起来都不够一瓶,但今天都穿一套直裰,举止和气,看起来很斯文,和文人墨客也能挂钩。 可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两人一张嘴,还是很没水平。 郑世子嘿嘿的笑:“我按照你那一套办法,回去跟我爹一用,你猜怎么着,父慈子孝!今天还主动问我有没有银子花。” 陆鸣蝉很得意:“听我的没错吧。” “这烧饼不错,”他停下来买了两个烧饼,分一个给郑世子:,“我大姐常说,家和万事兴,不然我怎么费尽心思去讨好老头子。” 郑世子咬了一口:“没我们家厨子做的好吃,镇国公对你挺够意思。” 两人一路吃一路走,走到一家茶馆,陆鸣蝉远远的就看到南彪一个人坐在外面吃面。 他身后一张桌子坐着一个书生,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看那满身尘土,也知道是远道而来。 书生拧着眉毛,身边放着个小包袱,小男孩吸吸溜溜的喝热水,以此充饥。 陆鸣蝉一拉郑世子:“进去坐坐。” 郑世子皱眉:“这有什么好坐的,茶没好茶,面没好面。” 陆鸣蝉一挑眉毛:“我歇歇脚,去普陀寺还有那么远,急什么。” 郑世子只能随他,坐下以后随便点了壶茶:“那个林宪怎么回事,听说病的很重?” “病个屁,”陆鸣蝉又要了瓜子花生,“他想做镇国公世子,想的魔怔了,跟他娘闹了一场,他娘就把他关起来了。” 坐在他的书生耳朵一动,悄悄往陆鸣蝉这一桌看了看。 南彪放下筷子,在桌上丢了十个大钱,起身离开。 这面太难吃,陆鸣蝉再不来,他就坐不下去了。 郑世子完全没留意到这些眉眼官司:“你怎么知道的?镇国公告诉你的?” 陆鸣蝉摇头:“不是,是林宪,在家里关出毛病来了,托人带信给我,撩拨着我去找他娘斗一场。” 郑世子身心兼备着男女两种思想,然而无论是从男子来看,还是从女子来看,都很瞧不上林宪。 镇国公府世子一直未定,林宪既不敢大大方方去跟父母问个清楚,又不肯对世子之位放手,出门在外,还是以未来世子自居。 如此首鼠两端,真是令人不齿。 “你别管他,林宪就是这样,你越拿他当回事,他越得寸进尺,原来我们都不是世子的时候,他还撺掇我去跟我爹闹,后来我做了世子,他差点急死。” 陆鸣蝉点头:“就是,急死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谁像谁 两人乱七八糟的说了一番话,末了,郑世子摸摸肚子:“普陀寺的豆腐包子真有那么好吃?” 陆鸣蝉原本觉得自己见过世面,是要做大事的人,和郑世子这个大少爷还是有所区别,但是一提起吃,就变得和郑世子一样没出息了。 “尝尝不就知道了。” “为了吃个包子,上趟山实在不值,要是真好吃,我就让我家厨子去山上学学,你以后来我家吃。” “我不去你家,你那些meimei......” 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脑袋抵着脑袋,正在暗暗争论,身后忽然有人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两位公子。” 陆鸣蝉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叫过公子,当即猛地一抬头,就见带着包袱的书生,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他将这书生从头瞅到脚:“你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