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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这样子,在那些人肆无忌惮的对娄越楼施加痛苦的时候,他也是一脸冷漠的表情,让人误以为他也和他们一样,是嫌恶的,只是碍于情分而不好显露。 那些旁人加诸于他身上的一切,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一根针,日以继日的的磨损着他身上的那根叫做“人”的枷锁。 终于,娄越楼死了,那作为“人”的一切,也都跟着一起消失殆尽,再一次出现的,不再是“人”,而是“魔”。 是的,娄越楼确实有错,他错在活得太像一个人了,反倒衬托出你们扭曲肮脏丑陋的嘴脸,那般的不堪和令人作呕。 简清风提着剑,在附近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他终于微微的露出了一个笑来,好像觉得四周空气都因此清晰了许多。 他把目光望向远处,那边还脏着…… 他提着剑慢慢的走着,脸上的表情如此的平静,就像是在赴一场盛大的盛宴。 第三章 月上梢头,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圭柏柏望着娄山镇的夜空,支开窗户,给自己斟上一杯凉茶,凉茶在这还没寒气散尽的春夜,就像是裹着无尽寒流这么坠入了同样宛若冰窟的内心里。 说不出哪一个更凉了。 “元宝,等明儿,你老板要去见一个人,你可别吃醋。”桌前的香炉插上三根香,香前摆着奠基的食品,一碟元宝最爱吃的桃花酥,一杯清茶。 圭柏柏像一个老父亲一般絮絮叨叨:“这里没有你最爱吃的那家桃花酥了,不过酥坊斋做得也还行,你就当换换口味了。” 他叨叨着叨叨着,好像真的见到那个杏眼少年,用着如点墨一般的漆黑眸子,沉默的凝在他的身上,像是无声的抗议,但最终还是无奈的妥协。 他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就像是在一场无形的交锋当中赢了一般似的,还添油加醋的:“也不知道你这挑来挑去的毛病像谁。” 对面那少年好像是有点生气了,原本要伸手摸向糕点的手又缩了回去,于是他只能忙不迭的连声道:“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甚至有些讨好的看向他:“祖宗,你是我祖宗,我可是跑了好几条街,才找来的,你就赏赏脸……吃了吧?”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软又轻,显得特没有骨气。 对面那少年抿了抿唇,目光在他的脸上顿了顿,终于憋不住笑意,板着的表情一下子就xiele。 那月光皎皎,照着少年的笑容格外美好,圭柏柏一时忍不住看得有些痴了,在心里骂了一声禽兽,连自己儿子都肖想,但也跟着少年一起笑了起来。 “元宝……”见人终于像是开心了,圭柏柏终于小心的说出来意:“你说……” “我明天能见着我想见着的人不?” “诶,你别不高兴,在我心里,你肯定是越不去的第一位……” “但你帮帮我、帮帮我……” 最后那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微微发着颤,像是无助之人,最后抱住那根虚幻的绳索…… 发出绝望的祈求。 可怜、可悲、可叹! “唉……”圭柏柏像是听到那少年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似喜似悲,忍不住高喊一声:“元宝!”伸出手去,眼前美好的影像却像是被戳散了一般,除了空空皎月,哪有什么如葱少年。 楼下传来动静,有人悲愤的捶了捶墙:“能不能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月光下,只有一个痴痴怔对着香炉的背影,一动不动的立着,宛如雕像。 —— 天色将白,圭柏柏活动了一下因坐了一夜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他来到窗边,因为太早,客栈下那条最热闹的石板路上都见不到几个行人。 他站在窗前望了一会儿,忽然就很想吃一碗、热腾腾的,有些烫嘴的云吞。 虽然自家是开饭店的,却从来不做早摊生意,他素来梦魇缠身,夜里也睡不安生,总是熬到天色将白,困极之时昏睡过去。已经记不得有许久没有吃到楼下的早点了,就这么硬撑着,直到有了元宝后,才开始在那少年的强硬要求下吃起了早点。 一般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吃完后,感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舒坦了,就连头痛都好了许多,接着在元宝的按摩下入睡…… 他想元宝了。 很想很想。 从早摊上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云吞,明明味道跟原来没什么区别,但是吃起来却总觉得像是差了点什么,但却又说不清楚,等吃到一半才突然惊醒似的明白。 他哪里是想吃什么云吞,他只是怀念起元宝的殷殷叮嘱而已,再没有人像元宝那般惦记着他早上没有吃早点,对身体不好了。 说来有些讽刺,原来人还在的时候,天天管他这管他那,让他好不自在,只想着哪一天就把这少年早早的送出去才好,却没想真到分别,再也难见的时候,却总是动不动的想,吃饭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就连刚醒来,叫得都是元宝的名字。 你说好笑不好笑? 圭柏柏放下手里的云吞,自嘲似的摇头,他正准备从身上丢出几个铜板给店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家伙,白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还肿着,嘴里却不干不净地骂着:“抢你娘个屁!那是老子特么应得的!” 手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兜,没看路,被早摊堆出去的凳子绊了一下,因为冲得太快,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