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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老林说:“林老师,我希望你将社内一切事都放心地交给我管理。” 老林答应得十分爽快,说,好的。你放手去干。 我马上将高三的那些社干免职,取消高三分社。我不喜欢那些思维僵化而且无所事事只会指挥别人的家伙。我们需要的是充足的动力和惟一的领导核心,这当然只能是我们高二的人。 然后我叫李林给文学社办了个网站,再为社刊设计了几个好看的封面。 我最后一条决定是,稿件必须通过我的终审。这时我想,要是我以前当上社长,那革命恐怕就发动起来了。可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革命了,真他妈的不想。现在想起,那可真让我感到脸红。 我的文章也有了很大的转变,这样让我失去了不少的读者,但是我越发觉得文学这事只是自己的事情,让人上瘾,又让人觉得非常无奈。 这真的是一种逃避。 T说我的文字是千年老妖的东西,能看懂的人必须要活上他妈的一千年。 我出任社长后写了一篇文章叫《白鸽》。我当时想起了我很久以前做的那个梦,觉得心里很喜欢那些展翅高飞的鸽子。 第二十一章 《白鸽》 我是一位医生,我的病人都是精神病患者。这所医院离城市较远,有着四溢飘香的麦田。 病人并不像正常人所担心的那样,他们平日很有次序也很安静,会被一些简单的小东西 所感动,像花园里新开的鲜花,或是阳光下歌唱的鸟儿。我喜欢这里,有些脾气的我在这里感觉不到一丝阴晦。 前些日子医院里送来了一个病人。我去为他做检查的时候他蜷在墙角,他蓝色的眼睛显得很平静。 “你好。”我说,然后我微笑地解开了他的束缚衣。他长得很壮实,如果他发起性子来我可没办法制住他,但是这是我的工作方式。我一直这样做。 他开始打量我,他的脸上有着些伤痕。“谢谢。”他慢慢地说,“你有烟吗?” “这里不许抽烟的。”我善意地回答他。 他甩了甩胳膊,然后伸直了腿靠在墙上,两眼盯着对面的墙角。“我是个快死的人了。”他悲伤地说。“为什么?”我问道。他看着我,那是一种绝望的声音:“别问太多,先生。”我说:“好的。我不问,但是你能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吗?” 他有着粗粗的手指,右手的食指上长着茧,就像干枯的松枝。他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事情。”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声音也暴躁了:“你可别告诉任何人。我不是个疯子!你可别想欺骗我!你他妈的可别欺骗我!”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镇静地对他说:“好的,我答应你,但是,你先坐下。对,坐下来。我们谈谈。”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紧张地看着四周闻声赶来的人。他说:“你快走吧,我们可不能这么说下去。” “可是,先生,”我说,“我们还没交谈过呢。”他低下头,仿佛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你能够给我一些纸和笔吗?我是说,明天你来找我取回我的东西。” 我于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然后和他告别。 第二天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给了我一团皱巴巴的纸就叫我走。我当时想多待一会儿可是他却开始使劲地撕自己的衣服,面孔扭曲地望着我,咆哮得像头发怒的狮子。 在办公室里,我将他的纸平铺在桌子上。点了支香烟,慢慢地看起来。 “先生,我不管你是否真的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也许你真的该把这当成一个疯子的幻想。 “我是一名中校,前几年上级把我调到了北方的一所军校任教。那里与邻国相接,偏僻得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当时我满怀激动。 “这个学校很大,有高大的由电网护卫的围墙,上面还有一些哨岗。学校内部倒显得简陋很多,空旷的校园里没有任何树木。在靶场的那头倒是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一直延伸到邻国的边界,没有围墙的阻隔。 “我们的档案被统一地销毁,我们的名字也被绕舌的数字所取代。我现在都不大记得我的名字了,所以你就叫我H吧。H是我名字开头的字母。 “我们的待遇非常优厚,这和以前的部队里相比而言简直是个享乐的休假地。我的工作是负责学校的安全监督,很清闲,毕竟学员是不敢外出的。那惟一的通道只有穿过那片森林,可是那头是外国国境,越境后哨塔上的狙击手就可以敲碎你的脑袋。 “我们不教指挥或是政治之类的东西,但是来这儿的人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他们学习高级战斗技能,‘服从'这门课程是多余的。 “在这种简单的服从与执行中我感到强烈的优越感。 “……有一天我被阵阵寒风冻了醒来,就在我诅咒的时候我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是猫的叫声。 “可是在这种地方会有野猫的出现吗?我听得毛骨悚然。我后来想,可能是一些学员私自养着的吧,但是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 “我决定明天去查一下。 “……我带人把学校查遍了,可是连根猫毛都没发现。我晚上很久都没有睡,入夜后我却再没有听到那种声音。错觉,我只能这么想……” 这是他写的吗?我在办公室里非常吃惊。我承认病人在想像力方面远超过正常人,但是这种平稳和有序的叙述是病人所办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