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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它试试看吧。”敬闲说。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便燃起了幽幽的鬼火。 宫灯里还有油,被他点燃了。 青绿色的火焰升腾起来,通过纱布棉照在屋内。路迎酒抬眼看去,每一盏镜子都是细小的、跳跃的火花。 他说:“敬闲,你去拉上窗帘。” 敬闲照做了。 那窗帘非常厚重,应该是专门定制的遮光窗帘,拉上后一片漆黑,唯有宫灯中暗淡的绿火跳跃。路迎酒举起宫灯,转了一圈,看到了无数个眼中带着幽绿火光的自己,面庞半明半暗。 这样关了灯看,才发现镜子布置得很精巧,不论是哪个角度都能反射光芒…… 除了床头的角落。 那里有一处没有反光。 路迎酒说:“你再拉开窗帘。” 阳光倾斜而入,满屋亮堂。 路迎酒去到床头,果然发现在层层叠叠的镜子中,这里有了一处空缺。那空缺非常不起眼,如果不是他们点灯笼、拉窗帘,不可能发现。 那里像是……少了一面小镜子。 这大小和形状都很眼熟。 路迎酒思考了片刻,拿出在车上找到的镜子。 圆形的镜面小巧,正正好好与缺口吻合。 敬闲从四次元背包里掏出胶水,递给路迎酒,让他把镜子重新沾回墙面。 这样一来,再拉上窗帘后,灯笼的光就布满了每个角落。 绿光幽幽,静默燃烧。 他们两人站在屋内,提着灯笼,颇有几分阴郁与惊悚感,像是在进行某种不知名的仪式。 ……对,就是仪式。 宫灯和车内的镜子绝非偶然,这些镜子的存在一定是为了阵法。但是,该怎么启动呢? 接下来的数十分钟,路迎酒不断在屋内翻找,想找到线索,却一无所获。 休息时,他坐在客厅沙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镜子一定要对着床呢……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不吉利,会影响运势。” 他怀疑过床上床下有符纸,但没找到。 敬闲说:“实践出真理,既然想不明白,不如直接去试试。” 路迎酒还在思考,隔了几秒钟才问:“……试什么?” “直接上去睡一晚。”敬闲说。 路迎酒:“?” 敬闲认真道:“说不定你代入她之后就有想法了呢。她喜欢点灯笼,你也点灯笼;她喜欢那张破床,你也睡在破床上;她天天醒来对着一堆镜子,你也醒来对着一堆镜子,脑回路不就接上了吗。” 路迎酒扶额:“……行,就这么试试吧。不过不是为了什么对接脑回路,而是有些阵法,可能等深夜阴气重了,才有效果。” 他们又在屋内搜了一圈,然后出去吃了个晚饭,等待夜幕降临。 旁边就是小吃街,路迎酒点了小龙虾吃。 红通通的虾尾泼了油,香气四溢。敬闲剥的虾尾全放在了路迎酒碗中,直到路迎酒说实在吃不下了。 等饭后,他们回到张书挽家里。 路迎酒不想动那张床上的任何东西,甩出去符纸,一阵清风将床上的灰尘吹落。敬闲又从神奇小背包里拿出薄毛巾,垫在枕头和床上,暂时度过一晚。 路迎酒倒不是很介意睡别人的床。 就是他实在没想象到,他有一天会和敬闲一起睡别人的床。 拉上窗帘,点了青灯,绿火倒影在每一面镜子中,像是千百撮鬼火将他们包围。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这床并不小,只是两个男人并肩躺着就有点显得狭窄。路迎酒几乎是睡在敬闲怀里的,心想这要是张书挽突然回来,可不得吓疯了—— 两个男人亲密地躺在她床上,搂搂抱抱,还点了她的青灯。 像是一部惊悚题材的gay片,混杂了犯罪、悬疑和灵异要素,放出去就能惊爆市场。 他就这么想着,闻着那熟悉的冷香,渐渐在敬闲怀中睡着了。 ……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秒针转动,带着时针指向了午夜两点钟。 再醒来时,路迎酒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身边已经没人了。 ……敬闲去哪里了?他想着。 很快,多年来训练有素的警觉让他清醒过来: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挂起的青灯依旧燃烧,盈盈火光,坠入镜面。路迎酒坐起身,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镜面,四面八方都是他的面庞、他的身躯、他的背影。当他看向镜面,像是与一百个自己对视;当他稍微动作,那些镜像就跟着他一起变化,头晕目眩。 要换个人在这里,恐怕会毛骨悚然。 但路迎酒毕竟是路迎酒,心跳都没加快半点,一心只想弄明白张书挽的意图。 最终,他看向了斜对面的镜子。 那是一个等身的试衣镜,木质的框架烂了一半,只有一人宽。以它的角度刚好照出了他的侧脸,照出了他偏棕色的瞳孔。 但是,在其他的镜子里,他的瞳孔中都是有绿火的。 唯有这面镜子中他的眼眸干干净净,是原本的色泽。 路迎酒起身走到了镜子前,绿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镜中的青年与他对视,依旧是精致的五官,俊秀的外貌和温和气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