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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迎酒等了一会通风,然后坐进去驾驶位,戴上手套仔细翻找车上物品。 两个小纸人也帮忙,上下蹦蹦跳跳,拉开了副驾驶的储物箱。很快,它们便举着一个橙色布袋子回来了。 布袋子很小,有淡淡的符纸波动。 路迎酒拉开,从里头拿出了一面……圆形的小镜子? 像是一些女生出门会带的小镜子,镜面上干干净净,映出他的面庞。 除了这面镜子,路迎酒还找了一部老手机,充满电之后还能用。只不过它应该是备用机,里头什么信息都没有。 翻看各种纸张,有不少高速公路收费的小票,日期都在半年之前。看起来,张书挽经常开车去外地。 但她又没有工作,为什么老是跑外地呢? 路迎酒有些疑惑。 可除此之外,车上没什么特别的了。 他就拿着那面镜子,把车门关好,和敬闲重新上了楼。 这回钱大婶不在,方便他们“作案”。 路迎酒掏出曲别针,撬开了张书挽的家门。 门后是不新鲜的空气,正对着就是客厅,旁边鞋柜上零零散散放着很多鞋,球鞋、凉鞋、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它们的主人应当不善于收拾。 花瓶中的花早已枯死,墙皮脱落,摔碎在地上,浴缸里的小鱼尸体都烂得差不多了,一坛水浑浊到不行。 她果然很久没回来了。 房间是简单的两室一厅。 推开卧室门时,路迎酒实际上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比如看见一具尸体。 可实际上卧室内干干净净,甚至连半点灰尘都没有,一缕阳光从窗外射入。 路迎酒迈步进去…… 看见了自己无数张脸。 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镜子,布满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等身的试衣镜、半人高的圆形镜子、欧式风格的华丽镜子、甚至还有游乐园里哈哈镜……老式的古铜镜和小巧的化妆镜被细绳吊在空中,反射着刺眼光亮。 所有的镜子,镜面都是朝着床铺的。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睡觉的地方缠绕起来,密不透风。 从风水角度来说,有镜子直面床是不大吉利的,可能会影响运势。 更别提那么多镜子了。 要是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在镜中看到无数个自己,该有多惊悚。 屋内完全没有落灰,应当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了。 路迎酒在屋内找了一圈,从床下掏出了一盏灯。 一盏八方宫灯。 以黑漆木为框架,罩以纱布,八面上分别画了奔走的谛听,灯身上挂了深绿色的流苏。 一般来讲,流苏、图案都以红与金为主,很少看见主体为黑、搭配深绿色的宫灯。 路迎酒提着上端,手摸上宫灯轻轻用力。 灯面顺滑地转动,一只只谛听栩栩如生,似要雀跃而出。 “这是什么灯笼?”敬闲问,“又是什么世家的不传之秘?” “也不算是。”路迎酒目不转睛地看着灯笼,“不过这种灯,确确实实是张家发明的,名叫‘青灯’。” 敬闲:“……青灯会?” 他把路迎酒工作过的地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嗯。”路迎酒点头,“青灯会的前身确实是张家创立的。当然,那时它还不叫青灯会,只是一群张氏的年轻驱鬼师聚在一起,彼此以手提青灯为暗号,行走在夜色中。” 那时驱鬼术远没有今日的发达。 各种妖魔鬼怪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学习驱鬼需要的成本高昂。 不论是画符纸用的笔墨、纸张,还是各种驱鬼用的玉石、宝石,还是疗伤用的药材,都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起的。所以驱鬼术被垄断在几个家族手中,要价高昂,赚了暴利。 所以,一群年轻人站出来了。 当时的张家信奉天道,却没对其痴迷到疯魔的地步,家族规模不大,依旧有怀着灼热之心的少年们。 他们只要少得可怜的报酬,或者干脆免费办事。 一时之间他们声名大噪,无数人跑来求助他们。 而他们这种行为,明显破坏了其他驱鬼家族的利益。他们开始被恶意打压、针对,被莫名其妙揍一顿都是小事,还有直接被杀害了的。 这种威胁没有动摇年轻人的心。 他们转变为偷偷行动,蒙着面庞,提着青灯行走在长夜中。居民若是看到一盏暗淡的绿灯靠近,就能上前求助、赶走厉鬼。 久而久之,他们声名鹊起。 随着张家的进一步强盛,有史以来第一个驱鬼组织诞生了,名叫青灯阁。 再之后,越来越多的驱鬼师加入青灯阁,就连外姓的人也不例外。天价驱鬼的趋势渐渐消失了,青灯阁越发展越大,从张家人当阁主,到后来的能者居之。 百年前它更名为“青灯会”。 直到今天,它还是最大的驱鬼组织。 这可能是张家做过最好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敬闲问:“这就是他们提过的灯笼?” “嗯。”路迎酒打量着灯笼,“有宫灯款式的,也有普通纸灯笼样子的。像这么精细的做工,一般只有张家才做得出来。”他微微眯起眼睛,“我在想,张书挽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