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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柳徵云冷着他,而是涣清从未回过消息。 当时尚且年少,以为主镇一方是多么威风的事情,后来才知道鬼域就是个烂摊子。 涣清最初定是忙得无法开交,无暇顾及他的来信,至于后来……便是生分了。 柳徵云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落了座。 这些年,他说忙,倒也未必。也经常去人间,看凡尘百态,消磨岁月。 但就是从来没去鬼域拜访过涣清。 准确来说,嵩岱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没去鬼域看过涣清。 因为嵩岱宗有禁令,非不得已不可踏入鬼域,以维持三界平衡。 这次非要来鬼域,除了不愿与无量和东方照同行之外,其实也有想看一看涣清过得如何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也才三千年而已,对于神躯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故人却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柳徵云沉默地抱起猫,一言不发地喝着酒,思绪有些乱。 既然鬼域这样难控制,为何无量非要选涣清? 既然待在这里这样受苦,为什么涣清从来都不说? 高座上,涣清目光落在柳徵云身上,看着他一声不吭地灌酒,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依然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 毕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样的心甘情愿,柳徵云要什么时候才会懂呢? ☆、长夜诉衷情 鬼域没有四季,也没有日夜。 原本是计划直接前往魍魉血池的,但由于涣清身体不适,便往后推了半日。 “大师兄,我这里客房不够,便只能麻烦你们挤一挤了。” 涣清在厢房门口站定,朝着柳徵云抱歉地笑。 “无碍,你快去休息会儿吧。我们明日卯时便出发。” “好。” 柳徵云看着涣清的背影,一抹天青色的剪影,单薄又瘦削,好像一个不注意便会消失不见。 那些少年鞍马尘的岁月,那些高歌饮达旦的光阴,一时失去了归处。 即使在毫无所察的时间流逝中慢慢淡化远去,依然会在某个时刻猝不及防地如鲠在喉,比如此刻。 就显得……非常不合适。 曾经那样单纯天真、无忧无虑的涣清,也学会了圆滑世故和笑脸逢迎,那样真挚美好的少年友情,也不过是旧事陈物里一把光华暗淡的尘埃。 何以至此? 柳徵云无声地叹了口气。 *** “大师兄……” “我打地铺,你睡床上吧。” 柳徵云抱着猫,淡淡开口。 “这、这怎么行?” 柳徵云朝他笑了笑:“有什么不行的?我暂时不需要休息,明天给我打起精神来,解决了蘼芜使我们都早点回去,好吗?” 那宗客被他的笑容晃了眼,愣愣地点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师兄,我、我叫卢昱。” “倐烁夕星流,昱奕朝露团——好字。” 柳徵云单手撑在案上,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专注得不像话。 卢昱连忙低了低头,脸微红着整理床铺。 然而柳徵云只是轻轻移开了眼,转头凝望着窗外的红月。 *** 江潭月眯着眼,想一口咬死他。 成天乱撩,不分男女老少,没看那小子都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了吗? 柳徵云他到底是不是有病?不这样放荡活不下去是吗?! 他愤愤地想道,对柳徵云的所作所为进行着强烈的谴责,表示着百分之两百的不耻。 江潭月故技重施,又在柳徵云虎口处咬了一口又一口,却依旧收着劲儿,没真把他咬疼。 没想到直到他把自己的牙都被弓茧磨疼了,柳徵云还是没看他一眼,只是撑着脑袋看天边的红月,像是在沉思。 江潭月咬累了,也不再执著,舔了舔柳徵云被咬出红印的虎口,便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哼。 有什么好看的…… *** 柳徵云回神一看,发现怀里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微红的虎口……这傻猫又把他当磨牙石了。 这样近距离看的话,其实这猫并不是通体雪白的,它的耳朵带着晕开的墨色,鼻尖和四爪也是嫩嫩的粉色。 腿有些短。 性子很温顺,很黏人,喜欢让自己抱,但时不时又喜欢咬人。 咬人不疼。 柳徵云想着,轻轻笑了笑。 随后他又缓缓叹了一声,摸了摸白猫毛茸茸的耳朵,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稳稳地将白猫放在铺了褥子的座椅上,在它身上设了个结界,准备离开时却还不放心,再加了个符印,便独自出门了。 *** “公子,买点布料吧。一个包子换一匹布,可划算啦!” “公子别听她的,她最喜欢赚黑心钱,那些布都是鬼气化成的!看看我们这些泥人,家里有小孩的可喜欢啦!只要一碗面、只要一碗面……求求您!” “公子!公子!看看我们、看看我们吧!” 柳徵云一走上街,商贩们便沸腾起来,七嘴八舌地朝着他大声呼喊。 然而那些商贩只是歇斯底里地叫着,却没有一个离开自己的摊位上来拉扯他。 有些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