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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也隐隐感受到了莫晞口中所说的“蹊跷”。 他放下金簪:“那日是小爷我难得的休沐日,小爷我便去酒楼吃了顿好的,期间遇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族男子对我动手动脚,小爷便挠花他的脸颊逃到了街上……接着,甩掉那人族的追捕后,我便打算折返回南沁楼。” 他身为半妖,人单势孤,招惹了人族,的确是回南沁楼比较安全。 “而后,小爷我经过玲饰巷时,便顺路挑了一会儿首饰……” 莫晞闭了闭眼睛:“所以,你这金簪,就是在玲饰巷买的?” 陈囡囡颔首。 “你还记得卖给你簪子的那个店家的样貌吗?” “小爷我一心扑在珠宝首饰里,又怎会注意长相普通的店家的样貌?”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傲气。 莫晞默默抓住关键词:长相普通。 “然后呢?”她问,“大哥哥,你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也就是说,你的记忆是在什么,出现断层的?” “买完这金簪后,我又觉得路上水粉铺的胭脂不错,而且是今天夏季推出的最新款,于是小爷我挑了几盒,准备结账……”说到这里,他的音量渐弱。 “记忆就是在这里断的吗?”莫晞又睁开眼。 “是了,小爷我没拿到胭脂水粉,也没有来得及把银两给水粉铺老板娘!”陈囡囡语气娇嗔,有些愤怒地攥紧手里的金簪。 都是拜这金簪所赐,他没能抢到最新款的胭脂水粉!真是杀千刀的东西! 莫晞一边数着上方一根一根的房梁,一边琢磨。 虽然找到了这根金簪的来路,可是整桩事情还是一团迷雾,让人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控制陈囡囡,是无差别伤害,还是有企图的恶意接近?为什么要控制他到妖林中去,是妖林里的人在呼唤他,还是妖林外的人在陷害他?一pie都不得而知。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莫晞很讨厌。 这时,房间里忽地一暗,是白烬尘吹熄了蜡烛。 旁边传来一阵窸窣声,白烬尘褪去了外衫,沉默地躺下。 “莫姑娘不是对白某说,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豁然开朗吗?”沉默半晌,他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沉静又悦耳。 像抚平一切的清风,把莫晞心中泛起的烦乱涟漪悄然抹平。 莫晞叹了口气,敌明我暗,也只能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吧。 “没错,天大地大,吃饭睡觉最大,睡觉睡觉……” 夜空中星月璀璨,照耀着千家万户。 距离白府几十里地的北边郊外,是低矮的平原,田埂一望无际,一衣带水边上,稀稀拉拉错落分布着几间农舍。 蛙鸣声声不绝,辅以夜鸣虫的叫声,空旷的夜里平添一股热闹氛围。 一间农舍的主人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家,他颇为热情地招待白府前来捉妖的一行人。 他为他们端上醇香米酒,又招待他们鸡鸭鱼rou、瓜果蔬菜,菜品异常丰盛。 “猎士们辛苦,居然专门为了我们村的鼠灾跑了一趟,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呐。” 他口中的猎士们朝他摆了摆手。 消灭横行村落的一窝鼠妖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接这单子时,纯粹是抱着游玩的心态来的。 但是谁能想到,就在这种灵气贫瘠的农田附近,他们头儿竟然感应到了厉害大妖的气息,命他们在这再多驻守一晚静待那大妖的出现。 他们头儿说的“大妖”那必定就是货真价实的“大妖”。 可他们这堆人,多半是为了生计讨口饭吃才干猎者这一行的,平日里接单也多是挑低难度的,谁成想,会遇到今日这一遭? 大妖多半蛰伏在妖林里,而白府有个规矩——不接妖林里的单子。 这大大降低了在任务中丧命的几率,也让他们这些编外人士有了当当业余猎者的机会。 只能说,撞上大妖,是他们撞霉运,要是这次活着回去了,一定要给自家祖宗烧上三柱高香才行。 这么想着,他们更加珍惜这老农招待他们的饭菜了。 毕竟谁也没法确定,这是不是他们短暂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饭。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次任务,头儿跟他们一块儿过来了。 以往这种低难度的单子,莫说是“白猎”的头儿,就连白家的其他宗族也不会愿意来的,这次不知怎么,头儿居然会来。 有人说,是头儿未卜先知,知道有大妖才来的;有人说,是因为头儿的胞弟强烈提议,头儿才过来的;也有人说,头儿跟他们一样,原本打算来这度假的,毕竟头儿有个契妖,曾经爬上过他的床,府里头有正室压着,头儿不好放纵,只能来这荒郊野外解解馋…… 众说纷纭,谁也摸不透威名远扬的“白猎”的头儿白冀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他们口中的头儿,白冀,正稳稳立在一只丹鹤背上,在夜空之上盘旋。 这是一个年近不惑的男子,他眉眼深沉,肃穆敛容,透着一股威严。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迅速而精确地扫视着下方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他漆黑的眼底泛着一点苍色微光,水底的游鱼在他眼中恍若静止,田里的麦芒在他眼里纤毫毕现。 这敏锐的视觉是他的契妖之一——苍鹰,借用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