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页

    独孤启踌躇了一会,其实我也知道,很多事不应该对你说。

    但是憋着很难受,对吧。

    是。

    嗯,我了解,你大可不必对我说你的鸿鹄之志,或者一些,羞于启齿的事情,你可以说说你的感受,或者编个故事,我也就当作听一个故事。

    独孤启低下头,手扣紧了门框,鼓起勇气问道:如果一个人不想做一件事,但有人让他去做这个事,而且这个人的话他不能拒绝怎么办

    看来是家庭矛盾无误了,陶慕嘉忘了让1551监视他们对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独孤启的语气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阮茗筝一直告诉独孤启自己是他们的仇人,想必和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后天就要进行祭祀,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不能拒绝也要拒绝,你最清楚你想做什么事不是吗欲行非凡之事,必成非凡之人,独孤启,这条路,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替你走。

    独孤启撇撇嘴,哪有这么严重。

    我可不单单说的是这一件事,我是说今后所有的事,如果每次都发生这种情况,你都要听别人的话吗

    1551在他脑子里乱嚎:喂喂喂!你这是在教坏小朋友叛逆!

    陶慕嘉:你搞清楚点状况行不行他mama叫他违法乱纪还要听啊那叫愚孝懂不懂何况我就是叫他自己分辨,你看他像是故意叛逆的人吗

    1551:拜托你脑子清醒一点,以后会把你咔嚓的人你说他够不够叛逆

    陶慕嘉想了想,觉得这事不一定,他现在就在逆天改命。

    我知道你这样说着当然容易,可我做起来却很难。独孤启慢慢靠近门板,用额头轻轻挨在门板上,他闭着眼,好似十分难受。

    如果不想回去,可以就住在司天阁,起码我在这里,你不用太快面对风浪,还有四年,四年后你也长大了。

    门外没有传来声音,陶慕嘉侧头过去看没有看见独孤启的影子,他皱了下眉,猛地把门打开,怀里顿时掉进一个脑袋。

    独孤启也没有想到他突然开门,这下两人都尴尬得很。

    陶慕嘉不动声色地把他抬起来。

    咳,跟你讲话你也不出声,我还以为对着空气讲话呢。

    独孤启退后两步,退到阴影中,没有,我就是不太好受,我要休息了,大人你也睡吧。他有些慌乱地跑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陶慕嘉无奈地摇摇头,关上房门睡觉。

    独孤启坐在黑暗里,越想越难受,阮茗筝跟他说的这事太突然了,突然到他不知所措,之前在皇宫还只是迷茫,只是不可思议,可是回到了司天阁,他才觉得无比难受,他好不容易进入司天阁,已经要开始新的生活,却偏生让他碰上这种事,若是其他人要他做也就罢了,又偏偏是他的母亲。

    滕罗。他不自觉又在叫着这个名字,好像这个名字能给他指一条路似的。

    他闭上眼睛,回忆方才在门外,听着门里的那个人说话,那人说得不快,平和温润,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一点点说给他听。尽管陶慕嘉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阮茗筝,但独孤启就是觉得他知道,还告诉自己司天阁是能给他庇护的逆旅。

    难道我真的要相信一个外人吗独孤启这么说着又摇头,把被子往上拢了拢,就着黑夜入眠。

    翌日陶慕嘉下朝回来,天阁已经传来郎朗书声,尹伯报告说独孤启又离开了,问他要不要去找。

    陶慕嘉挥了挥手,叫他们不必多事,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要解决的事情,独孤启也有。

    世安宫今日和昨日并不不同,独孤启站在宫门口,抬脚放脚,却怎么都不敢迈过去,如果阮茗筝硬要他下毒,他只能逃跑,以后恐怕都不敢回世安宫。

    他也不是胆小的人,轻叹一口气,最终推开那扇朱红色宫门,跨过门槛,假山花树映入眼帘。

    这些景色不足为奇,然而他的脚步顿住了,心里开始揪痛,阮茗筝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穿透纸窗,传入庭院中,刺痛独孤启的心脏。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因为意见不合跑出去,自己的母亲一定非常伤心,尽管她的意见十分不合理,但终归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开的话,而他却抛下自己的母亲,宁可和一个外人倾诉。

    独孤启这才感到自己做的有多么过分,赶紧连包都不放,跑进阮茗筝的寝殿。

    阮茗筝果真坐在床头抽泣着,眼睛红着,眼皮肿着,桌上的针线全都散了,连手帕上都咳出了血。

    独孤启心跳得厉害,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他快步走过去,帮阮茗筝擦掉眼泪,颤抖着声音说:娘,你别哭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阮茗筝睁着肿胀的眼睛,用手细细描摹独孤启的脸颊,阿启啊。

    是我,娘,你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好说。

    阮茗筝渐渐平静下来,用手帕擦干眼泪,抽抽搭搭地把桌子收拾好,在独孤启走后,她在寝殿里大发脾气,索性她力气不大才没有造成大的破坏,这会收起来也方便。

    她确实生气,她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因为不愿意杀自己的仇人而离家出走,一夜未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了司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