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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待他们走远,问道:“他们到临安来干甚么?康弟怎么又跟他们在一起?” 黄蓉道:“哼,我早就瞧你这把弟不是好东西,你却说他是英雄后裔,甚么只不过一时胡涂,后来已经明白大义。他若真是好人,又怎会跟两个坏蛋在一起鬼混?” 郭靖甚感迷惘,道:“我这可给弄胡涂了。” 独孤逸说:“这些人来临安定有所图的。”黄蓉想了想,提到当日在赵王府香雪厅中所听到之事。 独孤逸说:“若这遗书被他们得了去,我大宋百姓定要受他的大害。”郭靖凛然道:“咱们决不能让他成功。”黄蓉道:“难就难在西毒跟他做一路。” 郭靖道:“你怕么?”黄蓉反问:“难道你就不怕?”郭靖道:“西毒我自然是怕的。可是眼前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咱们心中就算害怕,也不能瞧着不理。” 独孤逸说:“咱们小心点,见机行事,等咱们把那武穆遗书抢了来,给郭大哥好好学,让他成个岳飞一样的大英雄,大将军。” 郭靖似乎被说中了心事,突然红了脸,说:“逸儿别说笑了,咱们快追。” 出得亭来,已不见完颜洪烈三人的影踪,只得在城中到处乱找。那杭州城好大的去处,一时之间哪里寻找得着?走了半天,天色渐晚,三人来到中瓦子武林园前。 黄蓉见一家店门口挂着许多面具,绘得眉目生动,甚是好玩,想起曾答应买玩物给周伯通,于是花了五钱银子,买了钟馗、判官、灶君、土地、神兵、鬼使等十多个面具。 那店伴用纸包裹面具时,旁边酒楼中酒香阵阵送来。三人走了半日,早已饿了,黄蓉扭头对独孤逸问道:“你不是要请客么?就去那个太合楼吧?”那店伴笑道:“三位真有眼光。这太和楼在我们临安城里大大有名,酒菜器皿,天下第一,三位不可不去试试。” 黄蓉接过面具,对着店伴说:“要你多嘴。”只见楼前彩画欢门,一排的红绿叉子,楼头高高挂着栀子花灯,里面花木森茂,亭台潇洒,比那次来又热闹了许多。 三人进得楼去,早有酒家过来含笑相迎,领着经过一道走廊,拣了个齐楚的阁儿布上杯筷。 独孤逸笑问:“蓉儿,可要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再来个炒鸭掌,炒羊rou,签羊舌,瓠羹?” 黄蓉哼一声,说:“按她说的,全部上来。”那店伴开心极了,说道:“两位小姐真是吃中能家!”独孤逸笑道:“怎么说?” 那店伴笑道:“小店之前接待过两个公子,就要的这些吃的,那其中一个小公子,您别说,虽然看起来灰头土脸的,但可真是会吃啊。后来咱们杭州城的苏大家,按着他们点的菜也要了一遍,如今这一套,可是成了咱们的招牌了。” 黄蓉冷哼一声:“这些都是难吃至极的东西,通通都不要了。只上两壶茶,三份鸡头米,一叠莲子心来,其他的一概不要了。” 那店伴本是夸奖,却不料黄蓉突然变脸,心里叫苦不迭,好好的一个大单子,居然就这么没了,苦着脸自行下去吩咐。 灯烛之下,黄蓉正要说话,忽听得隔壁阁子中完颜洪烈的声音说道:“也好!这就叫人来唱曲下酒。”三人对望一眼,均想: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那店小二叫了一声,**中便有一人娉娉婷婷的站起身来,手持牙板,走进隔壁阁子,牙板轻击,箫声悠扬,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一曲已毕,完颜洪烈和杨康齐声赞道:“唱得好。”接着那歌妓连声道谢,喜气洋洋的与乐师出来,想是完颜洪烈赏得不少。 只听得完颜洪烈道:“孩儿,柳永这一首‘望海潮’词,跟咱们大金国却有一段因缘,你可知道么?”杨康道:“孩儿不知,请爹爹说。” 郭靖听他叫完颜洪烈作“爹爹”,语气间好不亲热,又是气恼,又是难受,恨不得立时过去揪住他问个明白。 只听完颜洪烈道:“我大金正隆年间,金主亮见到柳永这首词,对西湖风景欣然有慕,于是当派遣使者南下之时,同时派了一个著名画工,摹写一幅临安城的山水,并图画金主的状貌,策马立在临安城内的吴山之顶。 金主在画上提诗道:“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杨康赞道:“好豪壮的气概!”郭靖听得恼怒之极,只捏得手指格格直响。 完颜洪烈叹道:“金主亮提兵南征,立马吴山之志虽然不酬,但他这番投鞭渡江的豪气,却是咱们做子孙的人所当效法的。他曾在扇子上题诗道:’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这是何等的志向!” 杨康连声吟道:“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言下甚是神往。欧阳锋干笑数声,说道:“他日王爷大柄在手,立马吴山之志定然可酬了。” 完颜洪烈悄声道:“但愿如先生所说,这里耳目众多,咱们且只饮酒。”当下三人转过话题,只是说些景物见闻,风土人情。 黄蓉在独孤逸耳边道:“他们喝得好自在的酒儿,我偏不叫他们自在。”三人溜出阁子,来到后园。黄蓉晃动火折,点燃了柴房中的柴草,四下放起火来。 不一刻,火头窜起,刹那间人声鼎沸,大叫:“救火!”只听得铜锣当当乱敲。黄蓉道:“快到前面去,莫再被他们走得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