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书迷正在阅读:种田不如撒娇、论圣父的垮掉[快穿]、步步逼婚:枭少宠妻入骨、裙上之臣、今日宜喜欢、所有重生者都被我救过、你是一颗甜牙齿、被炮灰的天命之女[快穿]、成为备胎之后我被反派和男主同时盯上了、不秀恩爱就得死
租住在姚家的人,除了赵婶一家,其他人的日子都过得不怎么样。 穆琼没穿过来的时候,朱婉婉生活艰难,眼看着就要过不下去了,他们面上同情,心里却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瞧见朱婉婉天天吃面糊糊,还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 可后来,穆琼病好了,在外面找了个工作之后,穆家的日子竟然就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了。 之前他们还想着,穆家这么穷,朱婉婉和穆昌玉怕是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结果……天还没凉下来呢,这两人就穿上新棉衣了! 朱婉婉还往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每天换着样式做菜…… 其实穆家人吃的东西,真要说起来并不比他们给自家人做的吃食来得好,但人就是这样,看到原本远不如自己的赶上了自己,就会不高兴。 穆琼了解她们的心态,并不在意她们的话,厨房里的朱婉婉却明显气坏了:“我儿子在西餐馆工作,是个正经工作。” “正经工作能不到一个月,就带回来这么多钱?”这些人根本不相信。 “我是当了打小戴着的玉佩,才有钱的。”朱婉婉又道,怕招人眼红,穆琼往家里拿钱的事情,她是从没跟人说过的,穆琼往家里拿的报纸,也跟人说是餐馆老板不要的旧报纸。 但没人相信,或者说别人不愿意相信。 “你有值钱的玉佩,怎么之前不拿出来?” “就是,之前快饿死了都不当玉佩,现在儿子有工作了当玉佩……啧啧。” “我瞅见你儿子晚上往家里拿东西了,又是吃的又是白纸,东西不少啊,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弄来的。” …… 朱婉婉说不过她们,涨红了一张脸,穆昌玉则道:“你们……我哥可厉害了,他会洋文,还会写书,他本来就能赚很多钱!” “真是笑话,书是那么好写的?” “整个上海,会洋文的才几个?你也太会吹了!” “就是!” …… 众人正说着呢,赵婶突然刀子往案板上一扔:“你们舌头痒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们割了啊!” 那些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而这个时候,同住在院子里的一个姓田的女人也帮着朱婉婉说话:“你们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好日子吧,竟然把人家好好的孩子说成这个样子!” 有赵婶子和田婶子帮着说话,朱婉婉的脸色好看多了:“我儿子……他做的是正经工作!” 厨房里一时间没人说话,穆琼后退几步,道:“娘,饭好了吗?” 他说着,加重脚步走了过去。 穆琼今天起床后一直在屋里抄书,没出过门,以至于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其实在家。 厨房里不算朱婉婉和穆昌玉,也就六个女人,其中说穆琼闲话的那四个看到穆琼,表情都有点不自在。 而赵婶子,她对着穆琼也不如一开始那么热情,至于那位田婶子…… 田婶子凑到朱婉婉身边,便道:“小朱啊,我家小宝想吃炒鸡蛋,但家里没油了……你借我一点。”她说着,直接就用瓷勺去舀朱婉婉刚熬好的猪油。 朱婉婉本就不太会拒绝人,更别说田婶子刚才还帮她说了话了……最近竟是眼睁睁地看着田婶子用瓷勺将她的猪油舀走了满满一勺。 一斤猪rou没多少肥rou,朱婉婉熬的猪油总共也就一点点,这一勺下去,三分之一都没了。 穆琼看了一眼田婶子,琢磨着一定要快点从这里搬走。 人是很容易受周边环境的影响的,他不想让朱婉婉穆昌玉继续和这些人待在一起。 穆琼帮着朱婉婉把菜端出去,他们走到外面的时候,赵婶子也跟出来了,道:“真是傻的,被人卖了还送人猪油。” 赵婶子这话,差不多就是指名道姓地在说田婶子了,穆琼一琢磨,就知道田婶子恐怕也没少在他们背后说坏话,今天帮朱婉婉说话,应该只是看上了朱婉婉的猪油,想要占便宜。 “赵姐……”朱婉婉想跟赵婶子说话,但赵婶子一扭头就走了。 穆琼三人把猪油厨具什么的全都带回了自己的屋子,吃饭的时候,朱婉婉有些失落地道:“赵婶子最近都不爱理我,也不给我介绍活儿了。” “娘,我们家现在不缺你洗衣服的钱,不做了也好。”穆琼道:“还有田婶子,你以后远着她一点。” 之前田婶子“借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人是来占便宜的,之所以没阻止,是怕撕破了脸皮,自己不在的时候朱婉婉和穆昌玉受欺负。 但以后……他们还是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为好。 朱婉婉还是很失落:“哦……” “娘,赵婶子不爱搭理我们,是不是因为我啊……我之前跟赵秋海说了我在学认字的事情,还说哥哥有支钢笔,然后赵婶就不喜欢我们了……”穆昌玉有些不安。 赵婶子的两儿一女,大女儿叫赵春娟,二儿子叫赵夏河,三儿子叫赵秋海,赵秋海比穆昌玉小一岁,两人时常在一起说话。 “昌玉,这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穆琼安慰了穆昌玉,却也知道赵婶子会这样,恐怕确实是因为这事。 赵婶子以前帮朱婉婉,是因为同情朱婉婉,但近来他们家日子好过起来,他找到了好工作不说,都能买钢笔了……赵婶子肯定也是有点嫉妒的,自然也就不乐意再处处帮着朱婉婉。 “我们要不要送她点东西?”朱婉婉问:“之前我送猪rou,她挺高兴的。” 对赵婶子来说,朱婉婉不过是一个她帮过几次的邻居,她有家人有朋友,不见得多在乎朱婉婉。 但朱婉婉来说就不一样了,赵婶子是她离开穆家之后第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对她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她想跟赵婶子搞好关系。 “也好。娘,明天我带个汉堡回来,你送过去吧。”穆琼道,汉堡是稀罕东西,让朱婉婉拿去送人挺好的。 穆琼说话的时候,已经往自己的饭里舀了好几勺用油渣煮的豆腐。 煮过的油渣软软的,却还香得很,穆琼一口气吃了三碗饭,这才带着自己辛苦抄好的稿子出了门。 他要去投稿了,去《大众报》的编辑部直接投稿。 这时候投稿,也可以写信寄过去,但绝大多数的人,会选择直接上门。 这一来是寄信很慢,二来则是这时很多看报的读者会给报社写信,如果你把自己的稿子随随便便寄过去,人家不小心弄混了,兴许编辑压根就看不到你的稿子。 当然了,大家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时候的报纸基本只在当地发售。 就连申报新闻报这样有名的大报纸,主要发行地点也在上海,更别说大众报这样的小报纸了……这种报纸都是只在上海售卖的,既如此,直接找上门去投稿,自然比写信方便快捷。 说起来,这时候的人订报纸,都是直接去报社订的。 《大众报》不刊登敏感信息,纯粹就是供人娱乐消闲的,因此他们直接就在报纸上印了编辑部的地址,甚至还给自己打广告,说是要订报纸或者打广告,都可以直接过去。 报纸的编辑部在望平街,穆琼坐电车过去,又顺着门牌号一路找,然后就看到一栋洋楼的二楼挂着“大众报”的牌子。 这家报社跟他之前去过的保险公司一样,也是开在二楼的。 穆琼顺着楼梯上去,就看到很多人在一间屋子里忙着,有人在整理信件,有人在抄写着什么,还有人……在应付胡搅蛮缠的读者。 穆琼的目光落在那个胡搅蛮缠的读者身上。 那是个少年,他长得很高大,脸上有伤,表情也做得很凶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孩子”……这会儿,这个全身上下都透着青涩气息的少年正在拍桌子:“报纸你们明天就要发了,总不可能现在还没拿到文达先生的稿子,为什么不给我看?!” “抱歉,我们报社有规定,为了避免内容外泄不能提前给人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道。 “我又不会说出去,提前给我看一看又没关系!”那少年不满:“以前我想看,别人都是提前给我看的,你们怎么这样!” “我们有规定。”那中年人又道。 “那你告诉我,李青虎能不能赢,这总行吧?”那少年又道。 “不行。”那中年人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了。 穆琼也有些好笑。这少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不用权势压人,二不给钱,竟然就想知道人家明天的报纸的内容…… 几次三番被拒绝,那个少年垂头丧气的,他没有继续问,但依旧站在那个中年人的桌边不肯走。 编辑部的人也不管他,任由他站着。而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穆琼。 “你是来做什么的?”正在整理信件的人问穆琼。 穆琼略一思索,就道:“我家少爷让我来投稿。” 他觉得他要是上来就说是自己要来投稿,这些人指不定看都不愿意看,干脆就编了个“少爷”出来。 然而都这样了,那人还是道:“投稿?我们报社不缺稿子。” “你们真的不要?我家少爷写得可好了,写的是留学生的爱情故事。”穆琼道。 “留学生?”之前被那少年缠着要文达先生的稿子看的中年人突然问。 “是的,这小说写的都是留学生的事情。”穆琼道。 说起来,他的这篇小说之所以要写留学生,就是为了方便过稿。 这时的人,对留学生都很感兴趣,肯定愿意看写留学生的小说……报纸的编辑只要不傻,就一定会看看他的稿子,而只要他们看了他的稿子…… 他对自己写的东西有信心。 “你给我看看。”那个中年人道。 穆琼也不含糊,直接就把手上的稿子拿了出来。 他虽然写字慢,但字很漂亮,给人的第一印象肯定不会差,而上面的故事…… 中国的文学,是在新文化运动之后,才飞快地发展起来的,小说也一样。 这时候的人写的小说,不管是种类还是结构,都比不上现代作家写的小说。 而这不是这时的人水平不够,纯粹是他们看过的小说太少,就说意识流小说,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什么的,现代的作家哪怕不爱看,总归了解过,这时候的人呢?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些。 不说这时候国内的人很难看到国外的小说……写《百年孤独》的作者还要再过十几年才出生呢! 总而言之,这时的人写的小说,因为时代的缘故,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比如说他们常常写一大堆人,没有固定的主角,还基本没有心理描写,以至于看书的人很难产生代入感。 但穆琼的小说不同。 他纵然已经极力模仿这个时代的风格,写的到底不一样……他的这部小说,完全是从主角江振国的角度写的,还有恰到好处的心理描写和细节描写,让人看着特别有代入感,也特别真实。 故事开头,主角江振国抱着满怀期待上了前往欧洲的船,却在船上过得很不愉快。 船上的船员明明是中国人,英文比他还不如,但他跟他们说中文,他们却理都不理,一定要他说英文,才愿意搭理他。 他和另一个留学生坐在甲板上啃干巴巴的面饼的时候,在船舱的第三层欣赏海景的英国男爵,扔给他一个牛rou罐头,说是施舍他的。 船上的一位来自法国的女士,不愿意跟他同处一个船舱…… …… 那中年人刚拿到稿纸,就笑起来:“竟是用了标点的……” 他说完,就继续看了下去,一开始看得挺高兴,面露欣赏,看着看着却勃然大怒,最终一巴掌拍在桌上:“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