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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周瑜的游戏。 也是人间炼狱。 “子建!”杨修匆匆赶来,用湿衣一把兜住他的身子,连拉带拽地将他拖走,“快,撤退了!” 曹植踉跄几步,忽然转头:“可是他们还……” 杨修急道:“兵力折损还能再补,你是丞相的儿子,你若是出事谁能继承大业?快!” 他的目光转及静默立于风火之中的李隐舟,忽添上一抹冷意:“来人,把这个叛徒带下去!” …… 李隐舟未能看到周瑜领着吴军登上北岸的英姿,他和黄丁一同被绑着跟着曹cao撤离。 兵荒马乱里也不忘处理叛徒,曹cao这点脾气真是执拗得可怕。 黄丁满身的伤才略缝好,又在粗暴的推搡中绽开血rou,发抖着咬着嘴唇,哭丧着低声问李隐舟:“先生,你还有药吗?” 李隐舟声音发苦:“都被搜走了。” 黄丁拧了拧眉,声音更低落:“都是我不好,我暴露了你的身份,不然你还可以全身而退,还有张先生和华佗先生,都要被我牵连了……” 这个李隐舟倒是不怕。 他出发之前与司马懿有过君子之约,那人虽不是什么良善,但眼光十分长远,必等着观望这一场胜负决定要不要履行承诺。 而今曹cao败了,曹丕在司马懿提点下提前准备,定可以表现得镇定稳妥,算是在继承的试炼中扳回一局。他卖了司马懿这么个人情,司马懿也绝不吝于顺水推舟还他一礼。 他不担心司马懿失约。 因为如今江东是胜者。 心头唯一的顾虑有了保障,在蒋干如计划地被他激怒提起张机华佗二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此刻的局面都预设好了。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现在江东胜了,师傅和华佗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曹cao的传说被周瑜打破,赤壁的火光将照亮史册,而他自己…… 李隐舟苦笑一声,对手毕竟是曹cao,想要搅乱浑水再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情,见到曹cao的那天,他就已经预见了最后的结果,并将之付诸行动。 “没关系。”他转头看向黄丁,眼神轻松了许多,“你呢,果然没有钱花那十两金子的命了,后悔吗?” 黄丁点点头又摇摇头:“总要有人来的,还是我来最划算。” 他转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漫天的焰火,眼神染上明亮的光,张嘴嗫嚅想说什么,却被一声粗暴的喝令打断:“你们,下来!” 曹军暂且退至江陵,马上又将起身回到北方根据地。 不知是害怕周瑜的乘胜追击,还是隐约察察觉到老巢里一道暗暗窥伺的目光,曹cao并不打算继续和孙刘联军对峙。 就在这休憩的短暂间隙,他亲自审理这两个宵小叛徒。 李隐舟和黄丁被带到江边,被从头到脚捆成了粽子,嘴里还塞了肮脏的破布,半点动弹不得。 一圈泛着血光的眼睛几乎要扒了他们的皮,狼狈的武将们磋磨着牙齿,恨不得一张嘴咬死他二人。 黄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靠着李隐舟背脊的身子透着不正常的guntang。 曹cao的脸色并不太好,但未曾失态,甚至命人取下他嘴里的布条,温和地问他:“你为什么愿意替黄盖卖命?” 黄丁犹犹豫豫地道:“都督许了我十两金子。” “十两金子啊。”曹cao竟笑了笑,抬眸淡淡环视一圈,目光又落回到黄丁的脸上。 他俯下身和蔼地问:“若是孤许你一百两金子,你会为孤卖命吗?” 黄丁这时却不犹豫了。 他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不。” 曹cao问:“为什么?” 黄丁发抖着迎上曹cao的目光,努力克制着没有退缩。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因为我江东儿女,绝不卖友求荣。” 曹cao眼帘微微搭下,欣赏地颔首:“你很有骨气,就去给孤的军队殉葬吧。” 本就磨刀霍霍的众人一听这话,立即笑了起来。 一道银光闪过,温热的血溅在李隐舟后脖上。 年轻的小兵没有呜咽一声。 曹cao这才迈步绕开半圈,亲手松开李隐舟的桎梏。他脸上所有喜怒褪去,只余一道冷酷的目光:“你也一样?” 李隐舟安静地看着他。 热血在脚下蔓延。 他想,历史不会记得那个替黄盖递信诈降的小兵,不会记得那个设计连船的李隐舟,可这两滴水,也曾渲染成墨,曾书写过这壮阔的一篇。 “一样。” 李隐舟抬眸迎上曹cao压抑的目光。 带着余烬的热浪扑在眼角,那些微的湿潮被蒸干,明朗的视线中,他看见火光贯穿天地,驱散了云与雾,露出了广阔的山川江河。 曹cao的嘴角额角略抽动一瞬,李隐舟知道他平静的脸色下掀起怎样的怒涛,但曹cao却只是笑了笑。 “不,不一样,他是吴军,死是他的气节。而你骗了孤,孤不会给你痛快。” 他站直了身,居高临下俯视下来,冷冷下令:“来人,把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取出来,孤要看看他们江东儿女到底有多少骨气!” 一个手持利刃的将领蠢蠢欲动地逼过来,早按捺不住的手腕有些快意地抖动着。 他舔了舔嘴唇,蹲下身,狭长的眼眸透出嗜血的凶光:“李先生,听说古时有种刑法叫膑刑,你的诡计堪比孙膑,不如就从髌骨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