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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想起那个小女佣死时的场景,平生竟然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如果当时救下她的话,小东西或许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正当我思索着该怎么说服她和我一起离开的时候,这个家的气数也走到了尽头。

    第三十二章

    02.

    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找上门来了, 带着一群精干的黑道。

    那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敢公然擅闯正室夫人的宅邸, 她惊慌失措地尖叫着,怒斥那些混账杀死她的后果。

    但那个和我们同父异母的青年却只是冷笑着告知了她这一切都是在老头子的默许之下。

    她崩溃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会抛弃和他门当户对的她,选择低贱的野种。

    这个家的女主人被穷凶极恶的暴徒一刀毙命,而身为继承人的我以及克莉尔被丢到了流星街, 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神遗之地。

    少爷小姐的高贵身份正式和我们说再见了,但流星街带给我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自由,在短短几天里,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让我明白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只会绽放于生死边缘的、燃尽一切的炙热令我深深着迷。

    我爱上了战斗, 和各种各样的人。

    于是, 在不知不觉间, 我的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得越来越疯狂, 而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至今都没有扔掉那个总是乖乖跟在我身后, 即使再害怕也不会选择逃开的meimei。

    克莉尔很弱, 是名副其实的拖油瓶。

    我渴望的是心无旁骛, 势均力敌的战斗,一段不被任何人束缚的人生。

    而这个meimei的存在只会成为无形的锁链,将我绑在她的身边,像个甩不掉的包袱。

    这种烦躁情绪最直接的体现, 便是我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小东西和我不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大受打击,即使我们的母亲残忍杀害了她的朋友, 可等到天人永隔的时候,她仍然很没出息地怀念着那个女人。

    被扔到流星街之后,她的笑容rou眼可见地消弭了,我很不满意这一点,更加不高兴她明明吃不惯流星街的食物,却在每次我带回那些垃圾的时候,满怀感激地收下,然后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却又忍不住犯恶心的模样。

    因为不喜欢,所以我会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笑给我看,也会在她面对那些垃圾忍不住皱眉的时候,把她手上的东西打落。

    我想,她总有一天会怨恨我的。

    但在那之前,我就继续容忍她留在我身边吧。

    可惜,很多事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在克莉尔出生前,我不明白什么是爱,令我向往的从来只有自由和刺激,如果有什么东西会绊住我的脚步,那就将其除掉,这世上本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为之妥协的东西。

    我不在乎那些幼稚可笑、犹如昙花一现般的悸动,不过镜花水月、过眼云烟罢了。

    当然,用冷漠自私来形容我那就再贴切不过了,我原本就是那样的人。

    人生苦短,总要及时行乐才好。

    至于别人如何,我从来就不在乎。

    流星街的生活还在继续,我依然沉迷于生死一线间独一无二的快感,对于力量的追求更胜过了一切,每天乐此不疲地挑战着那些所谓的强者,然后不断磨练出一套自己的战斗技巧。

    但这些的背后,是她愈来愈不安的心绪,她开始恳求我,让我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而我却对潜藏在她心底的悲伤和忧虑视而不见。

    我们就像被上天以亲情为枷锁,强迫彼此携手并进的平行线,所求之物不同,便注定了终有一日要分道扬镳、一别两宽。

    可惜,我从未想过分离的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克莉尔被带走了。

    我依旧记得那天的情形,我遇上了一个很衬我心意的对手,可惜,他的自大害死了他,虽然身体受到了比以往更加严重的伤,但好在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一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新人小子。

    因为玩得稍稍忘我了些,导致那天我彻夜未归,被我警告不准外出的克莉尔第一次越过了安全线,而滔天的灾厄也在那天落到了我们的头上。

    5区老大德普拉是流星街出了名的色鬼,他一眼相中了只有三岁大的克莉尔,惊为天人,遂将她带回了自己的领地,囚为禁脔。

    我喜欢和强者博弈,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傻傻地为自己找来一场力量悬殊、完全没有胜算的战斗。

    生命这种东西,总要在最耀眼的时刻消亡才不会让人觉得遗憾。

    克莉尔太弱了,总有一天她会被流星街吞噬埋葬,弱rou强食的地方本该如此,但是——

    我舍不得。

    直到这个时刻,我才发现再多的玩具也比不上她发自内心的的一颦一笑,我到底该把她当成什么才好呢。

    原来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认,这世上有人能够让我心甘情愿为之妥协和做出改变,既然舍不下,就当这辈子被她套牢了吧。

    我义无反顾地前往了德普拉的领地,却见一个黄头发的小子扛着满身鲜血的克莉尔颤颤巍巍地倒在了小巷里。

    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殷弘的血珠顺着她的指尖一滴滴淌下,整张脸煞白羸弱,再也见不到生气。

    我按耐住心口清晰可见的跳动声,强迫自己去探她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