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苏某人大显神通
一行人马在路上颠簸数日,赶到曲州时,已是当日夜晚。 为了赶路,他们中途下了马车,改骑马先行,即便如此,仍没能在日落前赶到阜彰县。 好在入了县城,便有县令一行人来接,众人提着灯笼灰头土脸,似是恭候许久了。 他们带了兵官数千,一半人马中途负责移粮,采买运输需要耗上几日光阴,邻州官仓也已开了,正在奉命调粮。 先来的官兵在城外扎营住下,他和危应离并几位要员入了城中,县衙空出了屋舍,另将隔壁一所乡绅的宅院借租下来,供小侯爷暂住。 县令好一番奉承,招呼人东跑西跑,替他们安置妥当,还亲自带人送了浴盆热水供他们洗去风尘。 苏孟辞看着几个神色憔悴的下人将水倒入浴桶,便扭头来问县令:“这几州大旱,想来用水十分紧缺吧?” 县令不知何时出了满头的汗,此时才慌慌去擦,“确实缺得很……” “那怎么还给我们安排沐浴呢?” 县令脸色一白,急忙摆手解释:“这点水倒还是有的,大人们一路辛苦,怎能不洗洗风尘呢?” 县令又猛然想到什么,慌张道:“大人莫要误会,我们可从不敢仗权挥霍……” 他看着县令灰扑扑的手和擦脏的帕子,不用多问也明白了。 “不用再添水了,往后也别备了。”他进屋将下人拦住,让他们把还没倒的水提走。 然后他又来对县令交待道:“我们是来赈灾,不是来享福的,用不着优待。” “大人这是说什么……” 苏孟辞立即肃穆起来,厉声呵斥:“记着我的话便是,再有下次,可治你的罪了!” 县令果真吓了一跳,立即俯下身来,好一番领罪求饶。 苏孟辞知道,这人当初瞒报灾情,也是不遗余力,想来心中有数,知道迟早大祸临头,才这般诚惶诚恐。 但赈灾要紧,彻查之事尚早,苏孟辞只希望他能从今日起尽职尽责,不要妄想巴结权贵,所以又严慈相济地开导了一番,说得他涕泪横流,才打发他回去。 危应离恰好回来,与县令打了个照面,进屋拉起他的手就问:“哥哥和他说了什么?” 他说:“只是和他讲了些道理。” 危应离没有追问,目光一转,看到了屋中的浴桶。 苏孟辞解释道:“旱情严重,用水紧缺,其实这样沐浴已是奢靡浪费了,我交待过县令,以后不许徇私,所以赈灾这些日子,得委屈你了。” “没有什么委屈的。”危应离转向他来,一眼将他看遍,眸光暧昧地说,“可热水已经备了,既然要省些,哥哥是不是和我同浴?” 他面色微红,语气却极尽淡漠,仿佛毫不在意,“正有此意。” 危应离勾唇一笑,去将门合上,然后回来搂住他,替他宽衣解带。 他只将脸皮当作城墙,一仰头,满脸正直地帮危应离也脱起衣裳来。 危应离却突然按住他的手,将他从自己腰间拉开,然后逼近来,在他唇边说:“哥哥还是别碰我了,否则越洗越脏,可怨不得我。” 他立即将手抽回,咳了两声,正经道:“这几日,你忍一忍吧……” 危应离立即在他嘴角一啄,乖极了说:“哥哥说什么都好。” 两人终于入浴,彼此都很克制,他没有刻意去看,也知道危应离情欲勃发,只能草草清洗起身。 可还没跨出浴桶,危应离便将他抓住,站起来与他面对面一拥,牵着他的手伸到两人腿间。 他虽然惊慌,可低头瞥了一眼,又觉得全然不管,危应离确实可怜,心一软便纵容道:“你将就一些……” 危应离一笑,在他耳畔轻吻,“哥哥说了算。” 他并不熟练,用手弄了一阵,危应离只是越来越硬,就在他愁闷之时,危应离扶住他的手,将他腰身也搂紧,引着他将两人rou刃一起握住,用力磨搓起来。 直到他手指刺痛,手腕酸胀,危应离才终于咬着他颈项泄出股股精水,而他早xiele数次。 又草草清洗一番,危应离才抱他出去,擦干身子,搂他上床。 明日才真正开始cao劳,这一夜要安睡无梦,养精蓄税。 翌日一早,他便被嘈杂人声吵醒,坐起一看,太还未亮,而身侧已然空空如也。 他立即整装出门,见屋里有盆净水,便简单洗了洗。 远远地,他便望见县衙外人头攒动,官员差役以及赈灾而来的精兵都阵列门前,又见告示贴了满巷,宽桌排了长列,清香阵阵热气nongnong,想来已是在布粥了。 他便上前去看,还未走到门前,便听哀嚎阵阵,民怨滔天,即使县衙施粥,百姓仍不住破口大骂,原来地方官员瞒报灾情 ,百姓也是心中有数,奈何天高皇帝远,诉苦无门,即使拜佛烧香,仍禁不住亲朋饿死的惨况。 何况灾民众多,即便人手尽出来布施了,仍旧抵不住灾民哄抢,甚至听说有人排在长队之中,还没领到粥粮,便栽倒不起。 苏孟辞也急忙上去帮忙,一边盛粥,一边掉泪,每碗粥都盛得又稠又满,但一旁差役却劝他掂量一些,免得一会儿捉襟见肘。 他看看眼前饿得皮包骨头的灾民,又看看手边这不顶饱的白米粥,然后愤慨地问:“朝廷先前就拨了笔灾银,下令知州从临州买粮布施,甚至曲州本地也有民仓,何至于教灾民饥饿至此?” 杂役说:“曲州的私仓,便是知州大人家的,而朝廷的灾银,知州也确实拿去买粮了,只是……不知买到了哪里,数日没有消息。” 他一怔,心中觉得不妙,细细回想前世,猛然记起,当初确有知州携款潜逃,亡命天涯,朝廷到底没有将人钱追回。 他又问差役:“我弟弟去哪儿了?” “侯爷说要接运粮车马,也说要抄知州府邸,到底先去了哪里,小人不知。” 他算了一算,又看看排队的灾民,把手里碗勺交给差役,说道:“运粮车马下午便到,现下粥粮足够撑到下午,不用扣扣索索,教百姓吃饱要紧。” 说完他转身就走,到衙内无人处,取出阴阳镜来一看,便瞧见了李知州如何携家眷府兵连夜出逃,看清去向,他立即骑马追出。 前世他好歹自幼习武,底子极好,所以驾马狂奔,也能从容查看阴阳镜所指道路。他并不知自己去往何处,却瞧见饿殍遍野,与阴阳镜中一般,偶有骨瘦之人望见李知州满车钱粮,也无力追逐争抢。 他记下了自己来的方向,心中已定好了往后布施的规划。 他似有鬼力神功,驰骋数里势如破竹,阴阳镜在他怀中金光熠熠,竟比头顶骄阳还要夺目,祝他马贵神速,不到正午,便追上了李知州一行人马。 那李知州还在树下停轿歇息,拥着美妾吃着瓜果,远远瞧见一盘斗大的亮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那光跌跌荡荡,噔噔嚓嚓地越来越近,一下照得他目不能视,双臂抱头,再一睁眼,就见一英武男子汗湿衣发,曳绳停马,在马背上剑眉冷目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认得这人,却被这一眼吓得滚下车来。 娇妻美妾咋呼着要来扶他,而苏孟辞已下马将他提起,一下甩到马背上。 连苏孟辞都讶异自己这英勇神武,想来多亏阴阳镜助力。 他携了李知州,又将一行内眷、仆役、府兵大骂一通,喝得众人冷汗直冒,晕乎乎驾车随他回去。 路上他又吩咐下人将那两车粮食卸下,就地分给灾民,而他带回的金银,竟有满满五车。 他一路赶回阜彰县衙,看到正有大队人马运粮而来,心中大喜,等他走近,才发现那人马原是两队,一队是朝廷官兵,另一队则像是私兵。 他煞是疑惑,直到进了县衙大门,撞见一个熟悉的人。 确实是撞,他硬挺挺撞在一人胸口,然后急忙伸手,却教对方一把攥住手腕。 他正心道这许是个不好惹的蛮横人物,却听见一声轻佻的笑。 “我该叫你副帅,还是主子?” 他猛地抬头,瞧见一张明媚意气的脸,惊喜道:“贺义!” 贺义挑一挑眉,神情中有几分不满和调侃,“哈,我还以为你薄情寡义到连自己养过的男人都忘了。” “莫要玩笑了,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贺义眼眸一偏,似在回想什么,神情颇有些阴鸷。 “真不知道我一个小人物,如何得罪了你那显贵的弟弟。他哪儿是差我去办事,分明是竭尽所能打压我,恨不得我老死在那里。”贺义说着将他一拉,同时低头凑近,悄悄地问,“是你我的谋划,被他知道了?那你现在,很不好过吧?” 他下意识退避一些,将手也抽了出来,留得贺义一人满脸疑窦。 贺义所谓的谋划,自然是他曾经十数年来,对危应离的污蔑陷害。只是按他原本计划,危应离早该万箭穿心而死了。 他正在思索说法,贺义又问道:“你的谋划进行得如何?我听到些传闻,那些……是假的?还是你的计谋?” 这倒教他一愣,“什么传闻?” 贺义一抿唇,不愿说的样子,可看他似乎真的不懂,便抬手一挡,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他立下耳尖一红,“什么?简直胡……” 说了半截,他又一顿,想了想,他与危应离那些传言,似乎也并未夸大什么。 贺义一挑眉,“怎么?” 他装着冷脸道:“没什么。” “那你怎么不说,这传言是真是假?” 他咳了几声,硬扯开了话头,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义盯着他看了一阵,妥协地叹了口气,回道:“我总不能一辈子窝在那破地方吧?正好听说了你要离京赈灾,便带人往曲州来了,想着多少能帮一帮忙。” 他听了,觉得极好,拍拍贺义的肩,不由满心欢喜地夸赞起来:“你心系百姓,这般侠义,不愧是我手下的人。” 贺义一愣,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别过脸去,抬手握拳在脸前遮了一下,然后闷闷地说:“侠义不侠义的……你可是要给我报酬的。” 他便开着玩笑道:“可我如今已没有那些闲钱了,这可如何是好?” 贺义瞥他一眼,“先欠着。” 他笑一笑,又大力拍了拍贺义的肩,赞扬之情溢于言表。 差役恰好来回报,说李知州等人暂且收押了,他带回的车马银钱,县令和主簿等人正在清点造册。 贺义问道:“我方才看你提人回来,原来是抓了逃跑的知州?” “正是。” 贺义一笑,“还是你有手段,雷厉风行。” 他一听夸,也很受用,“谬赞谬赞。你来得也很及时,我们正缺人手。” 一阵穿堂风刮来,他方才骑马乱了发,几缕头发从鬓边吹到了脸前,贺义便顺手替他撩到了耳后,指尖在他耳廓蹭了一蹭。 他仰头要道谢,而贺义垂着眸,没有收回手。 两人相对无言时,身侧突然一声:“哥哥。” 他猛地侧眸,看见天井下,危应离站在耀耀明光中,衣上似镀了金鳞一般,而那张脸,却教人顿感乌云滚滚,阴雨绵绵。 他“啊”了一声,侧过身,“你何时回来的?” 危应离已走上前来,凤眸一凛瞪他一眼,“哥哥该问我几时站在这里的。” 他还未听明白,已经被危应离一把拽到怀中,握着他肩头的手十分用力。 贺义将他二人瞥了一眼,脸色冷淡,姑且说了声:“见过神机侯了。” 危应离嗓音低沉惫懒:“既然是来帮忙的,岂不该做些实事?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你和他们一同先去冼州救急,即刻便走。” 贺义眉头一拧,看了苏孟辞一眼,似乎想问他的意思。 危应离登时不悦,将哥哥推到身后,不想给他看,同时毫不留情地说:“若你不算侯府私兵,不听调遣,那便只能当场拿下了。” 此话一出,周围十数强兵立即冷刀出鞘。 贺义仍望着他,他只好说:“你先去冼州也好,以免又生了知州出逃这种变故。” 说着又转向危应离,“只是他也刚到曲州,风尘劳顿,休整一番也理所当然。” 可危应离对着他也毫不退让,反而更加不留余地,“不行,即刻就走,我看着他走。” 他很是为难,贺义在一旁长吐一口浊气,退让道:“请问侯爷,临走之前,可否让我和令兄说几句话?” 危应离并不理睬,反而将苏孟辞搂入怀中,抬手轻轻替他捋了捋发,指尖在他耳边贴了很久。 贺义也不是个肯低头的人,更不怕什么,便有话当即说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便传信给我,我随叫随到。” 苏孟辞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感动感慨,便点了点头。 贺义冲他一笑后,扭头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他看着贺义背影走出门去,却没有注意到危应离的神色已阴沉得可怕。 等他回过神来,自知不好,看向危应离时,危应离已满眼血丝寒霜。 “危应离?” 危应离长睫一扇,揭起的眸光却很是冷冽。 他急忙正对着危应离站好,两手一搂弟弟瘦腰,有些笨拙却绞尽脑汁地哄道:“你今日……起得真早,我一醒来不见你,就——就想你,骑了两三个时辰的马,一想到要回来见你,就满身的力气,一点儿也不累。” “哥哥既然都明白,”危应离握着他肩膀,将他推开一些,好把他的脸尽收眼底,“为何还要惹我生气?” 这声音,这语气,都过于冷冽了,使他没防备地心一坠。 “我……”他猛地想起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突然任何辩解也说不出了。 危应离将他下巴一扣,拉近他的脸,“从前的事,我不再提,但哥哥从今往后,不许对我有任何遮掩、隐瞒、欺骗。只要哥哥做到这些,我即便吃醋,也不会冷落哥哥。” 他突然脊背一凉,望着危应离幽深乌黑的眼,竟有一种像是害怕的滋味。 “哥哥怎么不说话?” 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我是要哥哥说话。” 他僵硬地开口:“好……我知道了。” 危应离这才脸色转晴,在他唇边柔柔亲了一下。 “哥哥去追李知州,为什么不先派人告诉我,我和哥哥一起去不好吗?”危应离说着牵他进了大堂,“还好哥哥没有出事,也没有,瞎带什么人去。” 他接过危应离递来的茶,急忙润了润喉。 “事出紧急,你又不在,我便鲁莽了。” 危应离将空茶杯接过放下,连他嘴角一滴水珠都要亲手替他擦去。 “那哥哥,是如何知道李知州去向的?” 危应离的手指还蹭在他唇边,他觉得这指尖凉凉的,不知是不是错觉。 至于这个问题,他属实不好实答,便说:“我也没有把握能追到,只是运气好罢了。” 危应离压低眉头,“只是运气?” “也问了问人,查了查痕迹,总之能追上,实属不易,实属不易……” 他不愿危应离多问,好在恰好有官兵来传话,许多事宜等着商量安排,他两兄弟实在没有闲聊的功夫了。 于是他跟着危应离出去安顿银粮车马,定好谷赈事项,又将灾情细细核查、灾民分级列表,以尽快按量发粮发银。 而各项事务只在县衙办理是不够的,还需合理调配人手,协运物资,使灾民能就近安顿。 大小事宜都要危应离定夺,直忙到丑时三刻,才告一段落。 他议事时已是强打精神,待众人各自散去,他已在危应离肩上睡去了几回。 危应离搂着他回去时,他勉强睁开眼走路,却只是一眼,便瞧见了县衙外飘过的一黑一白两道鬼影。 他当即清醒,也走不动路了,借口落了东西,让危应离先回房去,然后自己悄悄摸出县衙大门。 他在冷风里幽幽唤了几声,却不见无常身影,稍一思索,想起白日听人说过附近有个坟堆,便朝那里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便瞧见黑白无常锁着十数鬼魂走来,不由感叹他二鬼办事成效之高。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他们所勾之鬼,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但都是骨瘦如柴模样。 他问:“这都是因灾饿死的百姓吗?” 黑白无常点头,“都是前几日死的了,今日你们赈灾,真救了不少人命。” 可他仍是万分痛心,在无常面前也不免神伤一阵,然后才缓了一些,问起前几日枯宅的事。 黑白无常道:“你等一走,阴曹便行事了,数十恶鬼一只不少,抓了个干净。” 如此他便放心了。 黑白无常有公事在身,不好多和他寒暄,临走却想起什么来,从衣摆上扯下一片麻布,化成一张白纸,然后二鬼一起念念叨叨,拿手指在纸上写了什么。 苏孟辞问:“这是?” 黑白无常道:“往后数日差事繁重,我两个都已记下,也写给你看。” 他将纸接来一看,只见上面清楚罗列着某日某时某刻,某地某人殒命离魂。 看了这样一张纸,便是看了日后灾情状况,甚至哪里有人将要饿死,也清清楚楚。 他将纸收好,多嘴一问,“我既然看见了,便一定尽力去救,不知可合规矩?” 虽然问了,可即便不合规矩,他仍然要救。 黑白无常道:“救人有何不好?盼着活人枉死做替身的,那是厉鬼。” 苏孟辞感慨万千地抬手一揖,“你二鬼这样有情有义,不愧为声名赫赫的鬼吏呀!” “哎呀哎呀,不敢不敢。”黑白无常虽然客气,其实十分受用,又与他说了几句“鬼之常情”一类的肺腑之言,才牵着新魂上了路。 苏孟辞目送他们遁入漆黑惨怖之中,然后才转身回去,却竟然看到他弟弟踏出县衙大门,远远望着他,似在静候。 他有些心慌,却强装无事,走近时危应离问他:“哥哥落的东西找到了?” 他灵机一动,将那张叠好的白纸拿出来比划了一下,说:“找到了,这不就是嘛。” 危应离瞥了一眼,竟没有多问,牵着他便带他回去。 已近寅初,他二人才终于上床睡觉,他更是一闭眼就要昏睡过去,可危应离却在他身后,抱着他沉声说道:“我有个疑惑,可以问问哥哥吗?” 他强撑着睁开眼,有些迷糊地应着:“嗯……问吧。” “我一直想问,哥哥是不是并非常人?” 他立即清醒了七八分,脑中却仍是一团浆糊,“这、这是何意?” “逐鹿城一战我幸免一死,回京以后,又与哥哥经历了许多事,其中有些迹象,不该是我臆测。”危应离按住他的腰,撑起身来从他后方望着他,一缕乌发径自垂落蹭过了他的颈项。 “虽然不知缘由,但我猜测,哥哥身赋异术,只是不愿人知,对吗?” 他有些紧张,不是不愿实说,只是不知该不该实说,他怕在这里点了头,紧接着便不得已要把阴阳镜之事、返生赎罪之事,等等诸项,尽数吐露。 而这些事,也算天机,理应隐瞒众人。 “哥哥?” 他埋在枕间,紧闭着眼,悄悄在被中摸了摸手上红绳,那绳结似紧不紧,要松不松,好像随时能系死,又随时能散开。 而其中关键,会是他说的哪句话,做的哪件事呢? 他心中没有主意,忐忑不安,惶惶不定,便索性不睁眼不出声,全当睡着了没有听见。 身后静了一阵,危应离并没有再催促追问,而两人间的被子掀起了太久,他穿得单薄,禁不住抖了一下。 这一抖过后,危应离立即贴着他躺了下来,还搂住他腰将他拥入怀中,他微凉后背靠上危应离灼热胸膛,只觉酥酥麻麻得舒服。 “睡吧,哥哥。”危应离说完,低头吻了吻他发顶。 这下不止后背酥麻了,他脊背都软了。 不用危应离哄,他也昏沉欲睡,不消半刻钟,便脑袋一空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