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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我心

    解炎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反观许挽澜下水时捏了个诀,一身清爽衣袂翩翩,与解炎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师兄!你没事吧?”杜子衿急忙上去扶住解炎,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对方一身水浸湿。

    “咳咳…多谢。”忍着嗓子眼被水呛得生疼的痛楚,解炎还是道了谢。尽管他说话时低着头,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话是对许挽澜说的。解炎感受到扶着自己的手臂微微一僵,他扯出个笑容侧身安抚道,“我没事。”

    许挽澜看着这“兄友弟恭”的场面薄唇轻启,便吐露出刻薄的话语,“收起你那令人作呕的把戏。”

    看青年不解的望向自己,许挽澜心中嗤笑,清冷的面上也染上几分轻蔑,“上次欲擒故纵不成,这次又想借自己师姐的喜事发作,好引得我不得不围着转你是吗?”

    “只怕你的算盘落空了,我救你不过是怕污了道观名声,为了自己的腌臜心思,连自己师姐大喜的日子都想着利用,”许挽澜眼眸一转看向解炎的视线像淬了霜一样冰冷,“解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下作。”

    许是记忆太过久远,解炎几乎都快忘了曾经的许挽澜是怎样一个刻薄无情的人,不,是只对着自己的时候,这份恶意毫无遮拦的张显开来。对方言语犀利话里有话,一下就点中了解炎最后悔的事情。看着男人逐渐灰败的脸色,许挽澜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够了!”再也看不下去解炎平白受辱的杜子衿面露愠色的瞅向许挽澜,“我师兄绝不是你口中那样的卑劣小人。许师兄,你好歹也是上三宗出身的亲传弟子,如此在这信口雌黄污人清白,这就是青莲道观的待客之道吗?”

    杜子衿的突然发难令解炎惊讶之余十分感动,这个平日素来温和内敛的小师弟不假辞色起来,清隽的五官竟显得颇为凌厉。解炎敛眉,只可惜自己终是辜负了师弟的一番信任,自己曾经做过的糊涂事也难怪许挽澜如今这样想他,只是他没想到杜子衿会如此激动,又想到许挽澜“天道之子”的身份,杜子衿如此与人交恶是万万讨不到好处的,作为兄长,他拦下了还欲上前争执的少年,“子衿,许……师兄所言非虚,你不必为了维护我开罪许师兄。我知道你是担心师兄才……”

    “不是的师兄!”少年见不得解炎在许挽澜面前卑躬屈膝,激动之下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兄才这样,我是因为喜欢师兄。我……我心悦你!”

    绛雪峰积雪终年不化,空气中一时间静得只有北风裹挟着雪花的呼啸声。

    解炎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刚刚被杜子衿厉声质问都无甚反映的许挽澜此刻却抬眼,像是才发现这么个人一样第一次正眼打量杜子衿。少年清俊的面庞稚气未脱,身高才堪堪到解炎的下颌,此刻任谁来都能看出少年清澈眼眸里炙热的爱恋。而解炎望向对方怔楞的神情和微微泛红的耳廓令许挽澜心中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少年一看就未经世事,才会被解炎道貌岸然花言巧语的伪装所迷惑。许挽澜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若不是解炎诚心勾引,就凭他那卑劣的人格和粗鄙的样貌,如何能让自己同门师弟倾心维护?思及此,许挽澜面上不显,心中对男人的鄙夷更深一分。

    “子衿,我知道你对师兄只是师兄弟间的情义……”

    “兄弟情谊和爱慕我能分清楚,也许师兄一时没办法相信我,但我会向师兄证明我的感情。”解炎几乎被少年眼中的赤诚灼伤,蜜色的皮肤都隐隐透出红晕,下意识不敢和人对视。

    许挽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解炎,本就湿透的白色里衫透出些rou色,饱满的胸rou也被吸附在身上的衣衫勾勒的淋漓尽致,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直晃得人眼晕。许挽澜的脸色阴沉下来。

    “所以某些人如果还有廉耻之心,就请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火药味十足的话语从清瘦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别说解炎,连许挽澜都一时怔愣,等反应过来杜子衿话里的意思,他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我纠缠他?”纵观解炎与许挽澜的关系,似乎永远都是解炎一头热,至少在外人看来,许挽澜一直都是不堪其扰的那个。在许挽澜眼里,解炎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但凡对方还有一点自尊就该知难而退了,但男人不仅不知分寸,甚至还不知廉耻的算计自己同他做那档子腌臜事,若真如他所说的那么洁身自好,又怎么会连自己同门师弟都勾引?分明就是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yin贱荡妇。而现在这被迷了心智却不自知的居然倒打一耙说他纠缠解炎,这不禁让许挽澜觉得荒谬的同时又十分好笑。

    “在自己师姐的婚宴上自荐枕席,好一个高风亮节啊。”

    “你……!”解炎拉住被青年的话激怒的杜子衿,他脸色苍白却没有了方才的慌乱之情,反而十分平静地直视眼前满脸清冷不屑的人,许挽澜猝不及防的撞进那对古井无波的深褐色眼珠,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心头一颤。

    解炎背脊压的极底,对着许挽澜行了个标准的揖礼,“过去的事,是我不对。但如今,差不离也两清了……还请许师兄宽宏大量,不同我一般计较,谢某以后定不会再去叨扰师兄。”

    凭什么。

    这是许挽澜听完解炎的话后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俊秀的眉尾微不可查地跳动了一下,许挽澜磨了磨后槽牙,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半晌,几乎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希望你这次说、到、做、到。”

    直到许挽澜神色难看地拂袖而去,解炎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抬头看离去的青年一眼。

    “这次不会了。”

    解炎回客房的路上就捏了个净身诀,身上早已干爽无比,只是被雪泉浸泡过的身体还有些发凉的错觉。耐不住杜子衿的再三督促,解炎无奈只好又去厢房泡了个澡。

    “师兄,我把衣服放这里了。”少年清越的声音隔着一扇屏风传来。

    “麻烦你了,师弟。”被水汽蒸得发困的解炎应声道。

    屏风外的人似乎楞了一下,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师兄不必事事同我如此客气。”不待解炎回答,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今日对师兄所言,句句肺腑,绝无半点轻慢师兄的意思。”

    解炎当然知道自家师弟心思单纯,只是他不知道也没办法回应少年炙热而美好的感情,只能缄默不作回答,但那声音的主人状似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知道师兄心里尚有隔阂,我不会逼迫师兄,也不需要师兄现在就给我回应。”

    “我只希望能得师兄一个机会,哪怕只是能同师兄更亲近些,可以吗?”

    这话可谓是滴水不漏,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卑微极了,但杜子衿只在意解炎连这样的承诺都不肯给他。长久的沉默漫长到少年因焦急而燥热的心都一点点的冷却,就在少年马上要心灰意冷之际,屏风那头才传来微不可查的一声“嗯”。杜子衿自然没有错过这微弱的声音,生怕解炎反悔似的重申了一边,“那师兄便是答应了!”少年又叮嘱了两句要师兄好好休息之类的话语便压抑不住欢快的脚步飘远了。

    听着屏风外传来不小心的跌撞声,解炎脑海里都能勾勒出少年欢欣鼓舞的冒失模样来,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许是浴澡的水太热了,蒸的他双颊发烫头脑晕乎他才答应了少年的请求。磨砂着被细绳挂在脖子上的青玉戒指,解炎想到,重活这一世,他也许是该做出点改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