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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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云峰,九转机关阁。 被毒辣的阳光普照的荒芜山顶,三个小点正在缓缓移动。近看是三个被太阳烘晒到汗流浃背的人儿弯腰在去除遍地的荒草。 “哎哟我的老腰啊——我为什么要在这受这种苦?” 听着阮望的哀嚎,李菲不禁白了他两眼,“要不是你昨天非拉着大家喝什么酒,我们能连累受罚吗?” 阮望直起腰不服气的擦了把脸上的汗,“谁知道这么倒霉被‘灭绝师太’给逮着了,再说昨天抱着我的酒对坛吹的人是谁啊?怎么提起裤子说话就是硬气呗。” 听着二人唇枪舌剑,解炎将手里的草连根拔起,回忆起昨日不禁笑了笑。 昨日他将自己的想法明白的告诉了一脸震惊的同门们,阮望第一个就跳出来拍手称快,直呼自己这个发小是开窍了,说什么都要庆祝一下解炎脱离魔窟,哦不是,是迷途知返,浪子回头金不换。为此他还大方的拿出了自己的珍酿,要在这个欢快的日子里和大家一醉方休。大家对此见怪不怪,归墟长老醉心剑道,对手下弟子的管理方面甚至宽松,从小到大,阮望这种口腹之欲的戒规可没少犯,甚至带着其他几个要好的内门弟子都没少挨律阁的惩训。但归墟长老虽不管门内弟子的私事,偏偏又护短的很,惹得律阁的李长老每次看到阮望那张皮猴脸都恨的牙痒痒,直呼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其他人到对这种触犯门规的事没什么感触,但令解炎没想到的是一向滴酒不沾作风优良的杜子衿都对此毫无异议甚至参与了进来。 结果就是今天李长老一进岑妄峰就看见横七竖八醉倒在地的弟子和一堆酒坛子,气得她柳眉倒竖,等她定睛一看,自己向来最宽心的小弟子杜子衿也在这满地的躺尸之列。阮望现在回想起当时还是一身冷汗,眼神如果能杀人,他恐怕早就已经被李如晴千刀万剐了。 毫不意外地他们被罚到荒无人烟的天云峰来除草,限天黑之前除完且禁止使用灵力和法宝。宿醉的弟子们叫苦连天的分完工,解炎、李菲和阮望一组负责天云峰东面。解炎醒来时杜子衿就紧靠着他,李如晴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一顿杜子衿。想到昨晚为了他,向来滴酒不沾的少年被呛到直咳嗽,清隽的五官都皱成一团,心里不禁对这个小师弟升起几分怜爱和愧疚。杜子衿身量纤细,解炎身强体壮,分组时便主动想和他一组,好为对方多分担点活计。谁知杜子衿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拒绝了,解炎以为对方是第一次因着他们触犯了门规还被师傅训斥,心里不爽利才不愿同他一组,便未作他想。 这厢李菲和阮望这对师兄妹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拌着嘴,解炎却觉得难得温馨,连着被罚干活劳累的身体都轻盈不少,自前世强崩着的神经舒展开,他发自内心的笑了。 为了能顺利赶上云瑶师姐孩子的周岁宴,由归墟长老和李如晴为首的几位内门长老带队的内门弟子提前一日就启程前往青莲道观。除了尚在闭关的隐剑宗宗主漠连城,几乎所有内院弟子都来了,约莫几百号人,队伍浩浩汤汤连成一片,御剑飞行的光束将天边稍暗的云层都照的发亮,远远望去像是一颗巨大的慧尾极长的流星划过天幕。 不消半日,入眼的景致便从青山远黛变成了皑皑积雪,延绵不绝的雪山恰如白色的蛟龙盘旋在大地,青莲道观便坐落在迎罗群峰的主峰绛雪峰的山头之上。 解炎在距主峰不远时一眼就看见观门口迎风而立的许挽澜,原因无他,青年的样貌实在过于出色,即便是在一群身着同样月牙色道袍的弟子里也显得鹤立鸡群。浓密却不显粗犷的柳眉下一双标准的凤眼,眼尾微挑如钩子一样勾人心魄,偏偏高挺精致的鼻梁和微微向下的淡色薄唇硬生生冲淡了眉眼间的媚色,为整张脸平添了几分清冷,让人不敢生出亵玩之情。更不用提让周围雪景都较之逊色的白皙皮肤和精致秀美的尖细下巴,当真是水沉为骨玉为肌的冰山美人。 耳边风声呼啸,可仍然掩不住队伍里新进内门子弟的惊叹声,哪怕是自认感情已经被消磨殆尽的解炎再看到这张脸,还是不得不承认许挽澜样貌的冲击性确实很强。 两宗为首的长老们惯例寒暄了一番,解炎和一众弟子则乖巧地在后候着,一抬头便撞进一双琉璃珠子似的淡蓝色眼眸里,但很快对方就移开了视线,不知道是不是解炎的错觉,他隐约觉得许挽澜刚刚看向了他,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认。几位长老在簇拥下向着主观的会客厅而去,剩下的弟子们则由青莲道观的弟子引着前往歇息的客房。解炎一路上都没见着杜子衿,想起小师弟那弱柳扶风的纤细身板不禁生出些身为兄长的担忧。反而是阮望在一旁吵吵嚷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尽管早已辟谷,但重口欲的阮望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已经自来熟的向牵引的道观弟子厚着脸皮询问灶房在哪。本想发问的解炎见阮望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只好自行去寻找。 两宗向来往来密切,解炎对青莲道观并不陌生,他散开神识,三步并两步的穿过九曲回廊的客房,终于在建筑后山的一处水泉旁发现一个身着隐剑宗标志性黄白制服的身影,对方正跪坐在水泉旁边,整个上半身都探出地面颇有向水池栽去的势头。 解炎心头一紧,脑子还没反映过来身体就已经扑了过去,“小心!” 这一声吓得青年立刻直起身板向后倒去,导致解炎一下子扑了个空直直栽进了泉水里,“师兄!”解炎不会水,小时候和宗门弟子在后山的溪涧里玩曾不慎溺水,被路过的师兄救上来时还没缓过神来,从那之后解炎便有些怕水,连水系法术也修的敷衍,而从小生活在北方的杜子衿更是实打实的旱鸭子一个,慌乱之中二人竟都忘了有避水咒这回事。 解炎沉重的身体在水里扑腾出巨大的水花,杜子衿万分焦急,“师兄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就在杜子衿转身欲走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唰的钻进了水里。 终年积雪的山泉冷的解炎一个激灵,口鼻中的空气被不断剥夺的窒息感更令他头昏脑涨,迅速失去体温的身体倏地感觉到腰被一个温暖的东西把住,带着缓缓下沉的身体逆着阻力快速向上。 “咳咳咳”甫一上岸浑身湿透的解炎就趴在地上狼狈地咳喘,猛地呕出一大滩水后,解炎模糊的视线终于重新聚焦,目光只触及到一片白色的衣角,那人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解炎,眼神中满是不屑。 出手救他之人竟然是许挽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