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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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出生的时候,天刚好亮了。 忙了一夜的医生们都松了口气,三十六岁已是高龄,这胎又凶险,胎位不正,保得母子平安实属不易,婴儿被放到了产妇的头旁边,佣人欣喜道“是个男孩,夫人取个名字吧”。 嘉易夫人动了动眼珠,瞥向旁边看了一眼窗外,“嗯…天亮了,就叫启明吧”。 “夫人不看看他吗”。 “……抱走吧”。 松岛虽然只是一座孤岛,但它并不小,这一抱走,便是三年。 母子在一座岛上住着,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竟然做到了三年没有相见。他被交给了两个奶妈,几个佣人照顾。 夫人除了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外,便当做没生过他一样。 萧逐倒是来过松岛东边几次,找人给他做了个智商测试,测了三次,结果都仅是显示中上以后,便再没来过。 只有他一个人的空旷厅堂里,嘴角凉凉的,好像有些口水,暮色落到地面的积木上面,一半是光,一半是影,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刚要咧嘴笑一笑,就看到男人皱起了眉头,退了出去。 他脑海可以追溯到的,最远的记忆,便是这一幕。 他渐渐知道自己的父亲叫萧逐,是萧家之主。 他母亲叫沈嘉易,是一位物理学家,同时也精通刺绣,两种身份的矛盾,让她被无数人追捧,尊称她为嘉易夫人,她受访一次,便会引得各个报纸竟相转载。 夫人容貌倾城,气韵无双。他三岁第一次见到她时,下意识的张开了手。 佣人们都很意外,毕竟他从没主动要谁抱过。 嘉易夫人笑了笑,把围巾拢了拢,站在岛上的凉亭里,朝他招了招手。 他扭动着手脚爬上了凉亭,一直盯着夫人看,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和我长的很像”。 旁边响起了几声爽朗的笑,“启明好可爱啊”。 他偏头去看,那是一个少年,记忆中十一二岁的样子,右手捧着一本书,他左手端着一个茶杯喝茶,座位对面上也有一个茶杯,液体隐约是粉色的。 那时鼻间萦绕着桃子香气,在他的人生里留存了很久,“我也想喝”……他张了张口,虽然是最能肆无忌惮的年纪,但还是没说出口。 他迈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凉亭,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渐渐长大了,读了一些书,从古至今的都有,里面描写父母的桥段会让他忍不住皱眉,他不太懂,为什么是那样的呢,该是那样的吗? 母亲、父亲,爸爸,mama…… 他知道那对应的是谁,但是他一个词也没机会叫出口。 他常去凉亭,一开始还能遇见夫人和那少年几回,后来便只有他自己成了那里的常客。 少年的身形渐渐在他的骨骼里拔节,可少年的炙热还来不及生长便被深藏。 无人注意到的时候,他便已经长成那副样子了,不爱笑,不爱哭,不似凡间的泥人儿,似那天边的云月。 唯一的爱好也与众不同,就是半夜站在天台上,用望远镜看星星。 岛上的星光,很亮。 每一夜,他都能听见自己的血管下涌动着饥饿,那是他不能明了的渴望。 他十八年未去过西边,十八年未出岛。 这些年,每一次和夫人相见,寥寥数语,少到每一句说的什么,他都能记得。 夫人身边的男孩也长成了男人,有一日突然跑到东边来,说夫人想见他。 他去了,看到一个气若游丝的人在榻上倒着,她像初见那次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些”。 他慢慢地走近,难以自控的乱了呼吸,夫人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启明,我生了你,可我不爱你,你恨我吗”。 他因着那点触碰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恨你”。 夫人意外地扬了扬眉,他继续说“爱难强求,就算是父母也不行,你不爱我,所以你远离我,但是没有伤害我…你没做错什么,我不恨你”。 嗯,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你十八岁了,也该离开这了,我祝……祝你你往后能得良人相伴,祝你余生都平安……” 夫人祝福还未说完,嘴角就流出了点血,“哎呀,到时间了”。 她用掏出了帕子仔仔细细地把血迹擦干了,又把帕子放在了一边,撑着坐了起来。 “允川,你进来”。 男人走近,在他的榻边单膝跪下,“允川,启明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看顾他,行吗”。 白允川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夫人安心吧”。 夫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那里说,“好,你们可以出去了”。 她年轻时自负于才貌,盛名之下不知收敛,引得萧逐觊觎。 她言论狂悖激进,萧逐把她在孤岛上封锁一生,自以为征服了天底下最孤傲狂野的花,但她不是花,她是石头。 她用沉默和坚硬来做沈嘉易,一生没有改变过。 她不曾亏欠过谁,不是她的错,她不认。 她隔着半座岛屿看顾着自己没怎么见过面的孩子,他终于成年,她终于可以离开。 “来生再做沈嘉易”。 少年用了一天就接受了母亲的自杀离世,白允川在葬礼上哭的难以自抑,但是他没有哭。 只是在记忆中拼命地搜寻,是否有什么温情的记忆留作念想,但是几乎没有。 想到的只是她笑起来的样子,从最初开始便蕴着决绝。 被萧逐从松岛上接走,他站在甲板上遥望那座岛屿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得到过一个拥抱。 那双三岁时就落下了的手,再也没抬起来过。 他有父亲,有母亲,但是他不曾被爱过也不曾被恨过。 他叫萧启明,可他到底是谁呢。 后来,湖边见到了咬着笔的明艳少年,路人纷纷避过,怕惊扰他。 他却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绕路而行,特地从他面前路过。 少年竟然追了上来,他心脏滚的冒烟,面上却不敢显露,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是在跟着我吗”? 他为这份guntang煎熬,不自在,他不知这是喜爱,没人告诉过他。 面前的少年站着,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那一刻,他看到了属于他的人间烟火。 萧启明从昏迷中醒过来,对上冷齐忧虑不已的眼神,扯了扯嘴角道“死不了”。 “过了一晚上,什么魑魅魍魉都露头了,咱们该出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