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甘愿(微修)
书迷正在阅读:欢愉、炉鼎大师兄的悲惨生活、修真界的小师弟、星际ABO(双性NP)请笃信会有人爱你、从合欢宗穿来的男人、被禁锢的beta(生子/产乳)、破镜难重圆【重生】、ABO之第四性、记一部情色电影的最终销毁、今天摄政王又走错府了吗?
“阿渡!走” 薄棠的腿被打了一个血窟窿,他跌在地上,转瞬就被擒住了,“走啊,走啊”。 其他人都已经在暗处隐蔽起来,他与江渡去吸引火力,终究不敌。 何复在假山后紧紧地拉着江渡,低声道“别去送死”。 江渡掰开了他的手,他短的扎手的头发如刺一般挺立着,举着双手走了出去。 陈泉抬手止住了火力,江渡慢慢的走到前方,咬牙切齿地笑道“陈都主,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万事好商量,这是干嘛呢”。 “商量?江渡,你放走冬玉衡,坏我好事,没关系,我不追究,你竟还痴心妄想,想要回骊都”? 江渡看着倒在地上,痛到发颤的薄棠,紧咬着的牙关费力地松开,“不就是骊都吗,陈都主若是不肯,我们便不要了,放我们离开,自寻出路如何”。 陈泉嗤笑了一声“软骨头的东西,你们江家人还想走?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年过半百的老人筹谋了半生,他的头发早就不全是黑色了,风吹起,露出了里面遮盖不住的苍白。 他拎着萧家的权杖,这根东西刚刚抡过萧家家主的双膝,让他在自己面前跪下,因此这跟权杖握起来触感越发的让他愉悦。 掌握权势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比高潮还让人快意。 “安心上路吧,江渡,告诉何复别反抗了,很快各都都会知道,狗奴暴动,挟持家主,而我陈泉,就是勤王功臣,你若束手就擒,我便给江家一条活路”。 “活路”?江渡大笑了起来“你所谓的活路,便是让他们继续做狗奴是吗”。 “当然,一日是狗,便日日都得是狗,难不成,还真的想做回人吗?我不用折骨鞭处死你,已是仁慈,怎么……还这么不识好歹”。 江渡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陈都主,想不想知道我衣服里面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解开了拉链,陈泉看到以后,身形僵了僵,绑在他身上的,赫然是一捆炸弹。 “我随时都可以引爆它,足够炸死在场所有人了,陈都主,我们这些狗的命轻贱,你们这些人的呢,你敢赌吗”。 何复在暗处满眼都是震惊,阿渡什么时候弄的炸弹,他怎么不知道。 陈泉当然不敢赌,他只能放行,下完令便转头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 江渡的手还放在引爆器上,他低头看着薄棠,轻声道“过来,咱们走了”。 薄棠喘息着爬了起来,拖着腿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边,这炸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他也不知道,他想起那句带着缱绻意味的“我们都不死”,眼泪淌了出来,坏人,说什么割头不割头的,都是逗他的。 这要是一炸,哪里还能有头留下来。 何复从暗处走了出来,接过薄棠,江渡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一把,在手离开引爆器的那一瞬间,一枚小小的红点对准了江渡的头颅。 “阿渡”! 江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重力推向了一边,一瞬间内,薄棠踉跄了一步,而何复的胸口涌出了殷红的血。 他低头看了看,又望向了江渡,“照顾…玄英…多……多谢了”。 说完这句话便轰然倒地。 当初江渡的父亲替换了江禾的小儿子,也就是何复的父亲,被送进了萧邸。 何复一出生便叫做何复,父亲告诉他,是江禾的禾,复仇的复。 江家人的七十年血泪,要靠他终结。 他从一个侍奴做起,想办法进了防卫团,无人引荐,没有背景,只得搭上陈家的线,做到了小队长。 后来又投靠了萧启明,成了防卫团副统领。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同一件事奔波劳碌,费尽心机,连亲儿子也没放过,苦了玄英。 死到临头,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都是无用,只是能救下江渡就等于救下了所有人,他是甘愿的。 回家吧,替我回家。 这一下没打死江渡,陈泉只得放弃在萧邸击杀他,由着江渡把那群老弱病残带了出去,何玄英也面无表情地跟在人群里,他听到了人群里传出欣喜的声音,因为竟然有人为他们断后,烟雾弹迷糊了他们的身影,六月天暑气不小,他却如同身处大雾弥漫的寒夜。 他麻木的坐上了卡车,车厢上拉着密密麻麻的人,像极了送往屠宰场的羔羊。 他听见江渡在向为首的人道谢,“替我多谢冬世子” 。 “冬世子……”?冬凤凌竟然没死,呵……凭什么啊,凭什么冬玉衡有这么好的运气,死了的都能复生,负了他的也并非出于本心,而自己拼了命换来了却只有从未停止的失去。 他知道冬凤凌救他们,未必全是出自于好心,不过是想探查从天渠开始的来龙去脉罢了。 他偏不会让他们如愿,枪响声渐渐远去,何玄英在卡车行驶快要过弯道之时,突然摇晃着站了起来,江渡正用纱布捂着薄棠的伤口,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了头。 “江渡,好好活下去”。 “玄英!你想干……”,话还没说完,何玄英便翻出车外,从长长的草坡滚了下去,消失在清晨的树林中。 ————————————————————————— “开门”。 晨光从门外透了进来,萧启明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偏头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好像叫乔什么,当初找的调教师之一,他让他们给小九“上课”,后来冬凤凌意外离世,小九病了一场,就把他打发走了。 看到他,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些荒唐行径,萧启明怔住了,他下意识的把头垂了下去。 “家主,别来无恙啊”。 乔悯言随意的在屋子里走着,这里只是一个小仓库,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满是灰尘,灯光昏暗,马桶也是肮脏的,被污秽和垢物堆满。 从前这样的地方,连被家主看到了都是罪过吧。 他在那自顾自的转着,冷齐被闷热和口渴弄得烦躁不已,特别想把这个苍蝇拎出去,但是见家主都没理他,他也懒得说话。 乔悯言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家主,冬大人真的太漂亮了,当初你让我走的时候,我可是很舍不得啊”…… “太可惜了,我费心整理了所有有关于天渠的新闻给他看,如果按照我的思路来,他一定会更漂亮的”…… “那张无时无刻都写满了你甘愿的脸…啧啧,每一次按下您给的控制器,让他被电到眼角流泪的时候,都爽的快要疯掉了”。 “滚……”,萧启明的喉咙有些腥甜,他仅是声音喑哑的说了一个字。 乔悯言听到他有了回应,掏出了通讯器来,那姿势仿佛掏的不是通讯器,而是什么战利品。 他费力压制着兴奋说道“这是送您的礼物”。 通讯器被按下,响起了窸窸窣窣地声音,三秒过后便有了人声。 “林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怕你崩溃…我怕你钻牛角尖,所以急着找你,对不起………冬九,你什么都能忍是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敢问一句,他为什么要负你?你现在这样予取予求,到底是不爱了,还是还爱着”? “和爱不爱没关系,他是家主,我……” “你不敢回答我是吗?” ………………………… 一阵沉默的空挡,让在场的都屏住了呼吸,萧启明的身子紧紧地绷着,他垂着头,被凌乱的头发遮挡,看不见神色。 只是应当能感受到,他像等到铡刀落下那般等待着。 “如果我还爱呢”。 萧启明猛地扬头,身子慢慢软了下来,瘫跪在地上。 “那你就是醉了!全燕都的酒都被灌到了你一个人的身上,你该醒醒了”。 “……我也不过是世人,我沉溺,我可悲,我怯懦,我甘愿”。 录音到此结束,乔悯言看着萧启明的姿势从坐靠变到跪趴,两只手狠狠地抠着地板,用力到骨节发白,他便觉得当初冒险偷偷地把通讯器开着录音扔到沙发后面,是很明智的决定。 冷齐在一边听傻了,他费力的分辨出对话的主人公是谁以后,又费力的分析里面的逻辑。 萧启明始终是那个姿势,直到乔悯言离开,也没变过。 怎么可能……他以为那个随时随地都会离开的人,他拼命的去够,也总觉得抓不住的人,竟然……竟然到了那种地步,还能说一句甘愿。 他甘愿的不是受日夜不停的痛,他甘愿的,是曾毫无保留的情意。 他…他也在围绕着自己,不停的奔赴,为什么,连从前也没敢相信过。 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噗”地一声,接连的就是几声咳嗽,冷齐在呆滞中转头,看见地上猩红点点———萧启明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