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聘请黑乌鸦
吴雅小姐拖着行李下了出租车，她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露出一脸深仇大恨的表情。 她讨厌坐进一个铁皮盒子里被搬运来搬运去，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飞行，却因为要混迹在人类社会中不被发现而隐匿各种本能，做妖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悲伤逆流成河。 不管怎么样，目的地总算到了。 这只会飞的小妖怪在心里安慰自己，转身走进了身后一座荒凉的大宅。 吴雅小姐的原形是一只羽毛乌黑发亮的黑乌鸦，在乌鸦这个种族中颇有几分姿色。 可惜由于审美的极大不同，她变化成人形后，鼻子长得过于长，下巴长得又过于尖利，面容很有几分刻薄相，很难归于美人一列。 要说优点也有，那就是，倒也挺符合乌鸦一族报丧的气质。 乌鸦妖穿过院子来到前门，伸手按下门铃。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门铃在响过第一声后就不响了。 就是这么倒霉吗？在她到来的这一刻，门铃就这么碰巧地坏掉了。 乌鸦妖使劲地拍打门板，又叫喊了几声，始终无人理会，可她没有放弃，更用力地拍打门板，直到……把屋里的人给吸引过来。 嗯，她是这样想的。 只是，在那之前，门板被她猛地一阵拍打后，直接“咔哒”一声自动打开来了。 “有人在吗？”乌鸦妖像做贼一样走入屋子里面，路过客厅时，她听到了房间内传出说话的声音。 先是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们说的这件事，我看跟什么乌鸦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什么？什么乌鸦妖？ 乌鸦妖正要推门而入，一听这话，搭在门把上的手瞬间不动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乐烟儿摇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三个同时都得到了这份诅咒的、礼物！” 白圆华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说：“我知道，你们只在那一回碰巧凑在了一起，其余的时间都是相互分开的，直到这一回再次相聚。可是，你再想想，那天果真只遇到那只乌鸦妖吗？我刚好知道一点小道消息，你所说的那只乌鸦妖是无辜的。” “哼，我可是亲眼看到那只鸟妖杀人，谁都可能无辜，就它，不能是无辜的。”乐烟儿提高声音道。 听到这里，乌鸦妖听不下去了。 她推门而入，看着坐在房间里面说话的几人。 其中一个果然是之前遇到的小丫头。偏生用捉鬼的方法捉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啊，她的两个同伴也在这里。另外的这两个人类是真正的不好惹。如果不是白先生在这里，她早就化作原形逃走了。 “好啊，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乐烟儿站起来，顺手摸出了一道符纸，似乎随时都要朝乌鸦妖脑门上来一下。 “啊，我看，你就算了吧。”叶苍云伸手拦住乐烟儿，同时顺手将她握着的鬼画符给拿走，动作自然地放到自己的口袋中，就好像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他这样做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你干嘛抢我的东西！”乐烟儿气急败坏地调转方向，将矛头指向叶苍云。“快还给我。” 越过打情骂俏的两人，尹邹站立到乌鸦妖的面前，抬起头，双眼冷酷地盯着它看：“上次让你逃了，这一次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哦，是吗？”白圆华稳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腮，斜眼看着尹邹，“你打算在我的地盘上，怎么不放过我请来的厨师。” “你请的……厨师？”尹邹扭头看向白圆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是啊。想不到吗？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千年大妖，是靠着吸收日月光华过活的。虽然看着不像，但事实就是……我跟你们这些人类一样，也是需要吃饭睡觉的。” 白圆华声音冷冷地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手上的刀收起？小鬼。我好不容易请到的厨师可不能被你吓走。” 尹邹手上动作利落地将刀收回身后的背包中，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我不是小鬼。” 白圆华嘴角挂着笑，只是轻声反问：“哦，是吗？” 一场小小的慌乱化解于无形后，乌鸦妖与其他人一同坐下。她不敢去看白圆华，又不想看乐烟儿，更不想理会另外两人，只好不安地盯着地板。 把一只无辜的、可怜的、楚楚动人的小妖和两个凶神恶煞的捉妖人、一个傻瓜般的捉鬼道士搁在一起，实在是……恶劣！令妖悲伤逆流成河！ “按你说，这跟乌鸦怪无关。”乐烟儿举起手臂亮出黑色的纹路道，“那你说，我们手臂上的诅咒是谁留下的？” 白圆华的目光从尹邹脸上滑过，才停在乐烟儿身上道：“你来之前，应该打听过我做事的规矩……” “白先生，这一点你尽请放心，尽管报价就是了。”叶苍云点头道。 在叶苍云和乐烟儿笃定的神色中，白圆华“噗呲”一声笑了：“你以为，我要的是钱财一类的东西？” 乐烟儿：“难道不是吗？” 叶苍云：“你想要什么！” 钱财？乌鸦妖摇了摇头，找到白先生的跟前，如果只能想到用钱财来交易，那也太埋汰白先生了，也是在贬低自己。只有最无价值的人才会提出这种条件。哦，这个道理不论是人妖鬼都适用。 在叶苍云、乐烟儿跟白圆华说话时，尹邹始终盯着乌鸦妖看。 等乌鸦妖停下思索，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乌鸦妖胆战心惊地缓缓抬头，就看到尹邹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他的笑容意味强烈，就像在说等你离开这里就死定了。 “想要什么……？”白圆华一脸为难，目光从近前到远处，依次从叶苍云、乐烟儿、乌鸦妖的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尹邹嘴角的邪魅一笑上。 尹邹感受到一股很有穿透力的目光，他扭头看过去时，白圆华已经收回目光，眉目低垂道：“我提出的条件跟你们的所需要的帮助挂钩，说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乐烟儿急忙道：“那当然是想要你告诉我们，这个诅咒是怎么回事？” 叶苍云跟着道：“如果跟乌鸦妖无关，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阎王爷头上撒野！” “哈，哈，哈。”这话说得很平常，白圆华却觉得十分好笑，连连笑了几声才停下来说，“我知道了，你们想要知道手上诅咒的由来……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它什么时候发作吗？” 叶苍云嘴巴刚张开：“想……” 白圆华先举手说：“想好了，我一天只回答一个问题。” 乌鸦怪眼神困惑，有这种事？ 乐烟儿皱眉：“我从未听说过你这里有这条规矩。” 白圆华眼神愉悦地眯起，心中小算盘打得飞起，说：“我高兴。从今天起，这就是我这里的规矩。” “你规矩真多。”尹邹不带情绪地说了一句。 “嗯……”白圆华看他一眼，说，“今天可以买一送一，再附赠一个回答。” 乐烟儿神情放松道：“这样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啊。你可以把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告诉我们。” “是可以。”白圆华环视三人说，“不出一个月，你们身上所谓的‘诅咒’就会发作，到时你们恐怕就会命丧黄泉。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身上的东西不是诅咒，而是……” 长久的停顿过后，乐烟儿追问道：“哎，你怎么不说了，那是什么呀？” 白圆华声音干巴巴地说：“我想起，我还没有提条件。” 叶苍云没好气道：“那你说啊，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白圆华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某个瞬间和尹邹对视上了，他说，“我想要……你。” 听到这里，尹邹差点跳起来。 这个大妖怪，以为他不知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隐晦地看着他，就像一个小孩伸出舌头在舔一支甜美的棒棒糖，趁着棒棒糖不注意，时不时地就舔上一口。只不过，白圆华用的是目光，舔的是他这个人。 不顾众人的诧异，白圆华自若地接着说：“……们帮我做一件事。” “做什么？”尹邹不耐烦道。只要不让他坐在这里被这个大妖用目光舔来舔去，他宁愿上刀山下火海，这些通通不在话下。 “我还以为你说……”乐烟儿松了一口气，看了尹邹一眼后说，“要尹邹留下来。” “哈！”叶苍云笑出声来，“我刚刚也是这样想的！这当然不可能，对吧？” 其他人没有笑，白圆华端着茶杯假装喝茶。 面对这一阵短暂而诡异的沉默，叶苍云内心感到一阵荒唐，但他还是郑重地开口：“先声明，如果你想要尹邹留下来，我们是绝不会同意的。” “不行吗？”白圆华一脸失望，就好像他刚刚是隔着玻璃，舔着商店里的棒棒糖。 尹邹眉头一跳：“当然不行。别扯有的没的，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想要……”白圆华再次张口道。 尹邹看着白圆华，在心里想道，又是这句话！这家伙要是再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死也要朝这家伙肚子狠狠地揍上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