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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韬在他身后回禀道, “与沈家小公子玩得兴致盎然, 连午膳都不想用。” “这不成,去膳房备些他们平日喜欢的吃食送去,劝他们多少用些。”陆宴初脚步一顿,食指摁住眉心,似想起什么,回头叮嘱道:“孔明灯荷花灯都准备了?今日福宝可以玩个尽兴, 你们不用拘着他, 令几个护卫跟在孩子们身边保证安全即可。” “是。”李韬颔首, 心下猜测, 首辅这是不想洞房花烛夜被孩子叨扰,还是真心想让福宝高兴?啧啧,谁知道呢? 筵席上,陆宴初按照顺序向众人敬酒。 往日同僚们有所顾虑,首辅地位高,年纪却比自己小,还经常不苟言笑,实在不好打交道。 但此时此刻,明显察觉他变了。至少浑身不再散发出幽幽一股冷气,平易近人了很多。 果然啊,男人有了家室就不一样,再冰冷的心都被能被女人娇软温暖的身子焐热。 虽酒量不佳,但心底高兴,陆宴初来者不拒,喝了个酩酊大醉。 折腾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他被下人们狼狈架走,惹得素来严谨的官员都笑出了声。 府内热闹喜庆,府外也围了些看热闹的人。 护卫维持秩序,却不好将百姓们给全赶走,只能瞪着眼睛保持警惕,怕大喜的日子有人闹事。 远处成堆站着的人群中,一个干瘦的老头拼命昂高脖颈,透过缝隙往大门口瞧。 此人正是陈老三。 他定定盯着首辅府邸,暗暗感叹。 说来都是缘分,不仅赵家的,连带陆宴初以及他老子陆文晟,大家都同一个小地方出来,小小竹安县,竟多了这么多造化。 可惜老乡见老乡,生不出惺惺相惜来。 低眉扫了眼腕上佩戴的木念珠,陈老三知道里头定有天生福运之人。 天子脚下,福厚的人其实不少。 这几年,赵静书夺了赵寄书和别家千金不少气运。毕竟以她身份,当初要进太子府不容易,包括后来太子膝下没有子嗣,甚至小承郡王是如何保住的,都有猫腻。 欲望没有止境,她始终无法满足。 而他为了银两,也一次又一次替她做嫁衣,去将别人的造化与机运转移到她身上。 本来他胆子没那么大,一度害怕闹出人命波及自身,可六年前赵寄书那边突然断了讯息,这不合常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赵静书贪得无厌,直接耗光赵寄书福运精气,使之送命。他那会儿慌乱心悸,害怕赵静书遭到反噬,担忧自己被她牵连。 不过日子一长,赵静书并没有太大异样,渐渐地,在这件事上,他们二人放宽了心,越发肆无忌惮…… 皱巴巴的脸拧成一团,陈老三不解地直直盯着挂满红绸的首辅府邸。 既然赵寄书没死,那她当初是如何挣开邪术束缚的? 他懂如何施术,却不懂如何解除,难道她背后也有高人指点?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要紧,陈老三面色蓦地严肃,赵静书不是还想要福运来抑制她身上的反噬吗? 最后一次,干完这票,他就不干了,赵静书不知死活,他知。 太阳西斜,一些名门家眷陆续告辞。 马车一辆辆从首辅府邸门前离去。 陈老三猫在暗处角落,想从这些人里面找个千金小姐交差。 反正他只管找人,邪术需生辰八字、几根发丝、鲜血才能施展,这些都是赵静书的任务。 时间一点点逝去,没遇到特别合适的人。 陈老三蹲坐在灌木丛,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从胸口拿出个冷馍馍,胡乱往嘴里塞。 木念珠反应一直极淡,像赵静书现在的情况,必须找个福厚的,不然经不起折腾,他真的不想闹出人命,他从始至终求的是财,但也要先保住性命才能花钱是不是? 他不像赵静书,毕竟赵静书已经快疯了…… 冷馍馍又干又硬,噎得他喉咙管子生疼。 烦闷地锤了两把胸口,陈老三动了动,想去讨杯水喝。 首辅陆宴初今日大喜临门,不至于连杯水都吝啬吧? 扶着树干起身,他腆着脸朝大门行去,不多时,便有一个冷面护卫阔步走来,呵斥一声后,厉声问他要干什么。 捂着喉咙,陈老三艰难说完,抱拳讨水喝。 蹙眉,护卫没辙,想着不能辱没首辅好名声,只得让人去里面给他端出来。 “你就站在这,不准再靠近半步。” “是是是。”陈老三忙不迭应声,站在树下偷偷摸摸地观察来来往往的宾客。 目光扫来扫去,腕上没什么反应的木念珠陡然发烫,一股源源不断的温热沿着皮肤涌入身体。 陈老三赫然睁大瞳孔。 “喂,你的水。”从侧门出来的小厮探头探脑找了一通,快步朝陈老三跑来,把碗递给他,不耐烦催促,“你喝不喝的?不喝我拿走了。” “谢谢。”陈老三飞快接过碗,仰头往胃里灌。一双眼睛却飞快在人群中扫荡。 首辅府邸门前。 沈临邑告辞,他接过仆人牵来的马绳,跟站在面前的妙龄女子说话。 “学成在后院与福宝玩耍,你回时照顾好他。”喜宴毕,沈临邑不愿久待。他与陆宴初之间的尴尬不少,虽然纳塔公主如今已被圣上指给别人,但他曾经对赵夫人若有似无的那么一点心思,想必从未逃出陆宴初眼睛。此时他怅然倒不大怅然,唏嘘嗟叹还是有的。 “嗯。”沈慕春蔫蔫应声。 上马前,沈临邑眼神微变,想起来的叮嘱道:“你脾气直,稍微收敛收敛,晋阳候世子不嫌你整日疯疯癫癫,你就趁这次机会与他适当接触,你大了,不能一直跟着爹在边关胡闹,爹不想为你找个和爹一样常年不着家的夫君,所以,你就当是为了爹下半辈子在外安心,收收你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惭愧笑笑,沈临邑无奈叹气,眸中尽是抱歉,“说来也怪爹,爹只晓得持刀握剑,从没教过你什么女儿家的大道理,往后的路只能你自己摸索,爹现在就希望能找个良人,让路能走得轻松些。那世子品性都不错,你好好考虑考虑。” “嗯……”埋首盯着脚尖,沈慕春眸中弥漫一层水汽,默了半晌,她低声道,“您先回吧,我待会儿带学成回府。” “好。”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况且这地方更不合适。沈临邑定定看她一眼,策马离去。 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深巷,檐下呆站了许久,沈慕春抹了把眼角。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略显刻意的咳嗽,她权当闻所未闻,置之不理。 孰料那道咳嗽仿佛与她杠上,又近距离凑过来咳嗽好几声。 掩在袖下的拳头握紧,沈慕春下意识触上腰间皮鞭,猛地回头瞪去。 目目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