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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带领下,走到陆宴初身边。 上首二位自然是年轻的圣上与太后。 豆苗儿记得陆宴初教给她的规矩,与福宝跪下请安,她口齿清晰道:“民女赵寄书,叩见圣上,叩见太后。” “福宝叩见圣上,叩见太后。”有样学样,福宝跟着跪拜,童音清脆,回荡在殿院中。 长得粉团团的小孩最遭人喜欢,尤其还这般乖巧懂事。出于对这场戏的喜爱,场上夫人们都露出慈爱的目光,很是欣赏这位赵夫人。 未出阁的闺秀们则情绪复杂,一是钦佩,二是羡慕。 陆宴初当年摘得科举魁首后被公主相中,求而不得,后又有不少千金情愫暗生,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哪怕民间关于首辅的风流韵事不少,多是以讹传讹越发离谱。 猜测过千千万万种可能性,她们却从未想过,这样一位如清风霁月的男子竟早有心上人,甚至连儿子都这般大了…… “福宝?”太后笑眼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到哀家身边来,哀家瞧瞧你。” 懵懵懂懂抬头,福宝觑了眼爹与娘亲,见他们几不可察地颔首点头,他站起来,迈着短腿乖乖朝太后走去。 环境陌生,好在他从小在书院长大,每年招收新生时,人声鼎沸,倒也不怯。 “长得真是机灵可爱。”半将孩子搂在怀里,太后捏住他小手,朝圣上笑道,“圣上幼时也这般懂事。” 宗越闻言,侧头盯着那小萝卜头瞧,小萝卜头似是好奇,歪头同样盯着他瞧,亮亮的眸子浸着纯真。 扯了扯唇,宗越目光散漫朝席下扫去,果不其然,沈将军那边儿,原先瞧不见影的人瞬间冒了出来,想必紧张得很,她对这孩子竟然还挺有耐心。 轻哼一声,宗越拂袖,吩咐暂停的声乐继续,气氛逐渐回暖,象征着这段插曲算是彻底揭了过去。 福宝被太后留在身边喂食,陆宴初带豆苗儿退后,坐定在宴席。 “不必担心。”给她斟了杯温热的蜜果茶,陆宴初递过去,以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道。 “嗯。”豆苗儿不敢频繁朝福宝投去目光,想着太后态度和善,福宝又比一般孩子早熟,应当不会冲撞到太后才是。 福宝似乎不挑食,给什么他就咬什么,只一双眼睛时不时往爹娘那儿瞟。 太后心知肚明,虽爱极他腮帮子鼓鼓的模样,但还是笑着朝身后太监吩咐,令他抱他去陆先生那边,顺带赏了几碟糕点。 席上恢复热闹,众人交杯换盏,其乐融融。 唯独右下首一位搂着和福宝差不多大男童的年轻妇人面色复杂,她不可置信望着斜对面的一家三口,手上汤匙一颤,糖水洒了出来。 “娘……”怀里男童不悦地嘟嘴,抬头怪她。 “太王妃,承郡王。”侍奉在侧的婢女慌忙上前,拾了帕子为他们清理。 “无碍。”牵强弯唇,赵静书示意她下去,心不在焉地拿了个果子递给怀里孩子,满腹惴惴然,她目光仍是难从他们身上挪开。赵寄书?她为什么还能活着?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第56章 盛宴毕, 圣上召见陆宴初,豆苗儿牵着福宝候在一株老榕下,等他回来后一起出宫。 此间, 好几位夫人特地绕来与她问候寒暄。 豆苗儿牵着福宝,微笑回应, 进退有度。这都得益于她在扬州的经历,以及曹老先生平日似有若无的提点。 若她仍是以前那个豆苗儿, 此时定会手足无措,拖了陆宴初后腿。 “赵夫人与首辅果真郎才女貌, 竹安县该不是块风水宝地吧?竟出了这样儿一对妙人, 容貌气度都属上乘。” “对, 你别说,我还以为小地方来的都逃不开一身小家子气呢!” “再过半月你府上不是设梅花宴?”一夫人压低音量道,“送张请帖去首辅府邸试试?” 手抱雕花小暖炉的夫人同样细声回道:“这个自然, 就看她肯不肯赏脸了, 毕竟首辅从前没有家室,一向……” 行上拱桥, 赵静书听见前面几位夫人的谈话,面色始终阴郁。 “嘶,娘, 您捏痛我了。”眉头紧皱, 承郡王宗浚噘嘴仰头, 有点恼, “娘, 您到底怎么了?方才席间您就不高兴,现在还是不高兴。” 走在一旁的宁远候侯夫人闻言皱眉,她弯腰心疼地揉着小承郡王的手,抬头望向赵静书:“太王妃有心事?” “没有,娘。”赵静书挤出一丝笑,“说了您叫我小名就好,怎么总如此见外?” 宁远候侯夫人面盘圆润,慈眉善目,一看就是温和细致的性子。此时她脸上浮出窝心的笑容,柔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在外面,终归要讲规矩。”顿了顿,她牵着宗浚往前走,嗓音压得极低,透着抚慰与无奈,“孩子,你是不是心里还不太舒坦?都过去了,你想开点儿,郡王现在小,等大些,你日子就好过了,咱们别总想着命里没有的福分。” “是,娘。”眼神闪烁,赵静书敛眉,掩下心头不甘。 每逢佳节,看着高居在上首受万人朝拜的皇帝与太后,她年年心底都不好过。 若是宗潜那废物争点儿气,现在坐在御座的便是他,至于为他生下唯一儿子的她,又怎会沦落到如今任人轻视的地步? 还有那个赵寄书和陆宴初,凭什么? 心不在焉地慢步前行,赵静书回眸,沉沉往桥下老榕的方向望去…… 小半时辰后,陆宴初终于归来。 大步上前接过趴在豆苗儿肩上睡觉的福宝,他目光在她脸上略顿,嘴角流淌着笑意,“是不是乏了?” “有些。”豆苗儿纯粹是应付那帮夫人们累的,她太怕说错话害他失了颜面,全程都绷得很紧,直至那些前来搭讪的夫人们一一离去。 眼下他们站在这儿不好多谈,便在太监恭送下出宫。 时辰已晚,习惯早睡的福宝早撑不住了,听见陆宴初声音,他勉强掀开上下打架的眼皮,迷迷糊糊抱住陆宴初脖子,软软唤了声“爹”,又放心大胆地睡了。 豆苗儿好笑,走在陆宴初边上给孩子整理衣襟。 一家三口上了宫外停靠的府邸马车,陆宴初拾起薄毯,裹住福宝,独露他酣睡的小脸。 车轱辘上路,悠悠向黑夜行去。 寂静里,陆宴初抬头凝视她半晌,蓦地启唇,轻声道:“下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愣住,豆苗儿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突然结舌:“福宝他、他都这么大了,我……” “那又如何?” “不是如何的问题。”豆苗儿一时有些赧然,刚刚宴席上的事情陶平与她透露了个大概,她已经明白,原来很久之前,他一直都在考虑如何将她与福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