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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噩梦, 她回忆起母亲抛下她时候的决绝狠心。 是因为你抛下了我,所以我现在才过的这么惨的,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生活的幸福?王艳在心里问了自己几万次这句话, 终于等到了母亲拎着菜筐出门买菜的身影。 王艳尾随母亲了一会,快步上前拉住了母亲,往拐角无人处拽,她拽的用力。王艳母亲猛然被拽住往回拉, 吓得不行险些摔倒,刚准备大喊“抢劫”,“抢”字刚喊出口, 她回头看见王艳的脸,马上住了嘴。 王艳跟母亲对立站在街角暗处,相视无话。 **** 王艳母亲当初不顾家人反对跟王艳父亲谈恋爱,十六岁就生了王艳。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开始她也尽力去照顾王艳想过要负起为人母的责任。但是生活太难了,她遇人不淑,王艳父亲在王艳出生以后酗酒更加恶劣,对她非打即骂。 抛下王艳、离开王艳父亲的时候,她才只有二十六岁而已。但是镜子里的她老的像四十岁的人,手上磨了厚厚的茧,脸上带着不合年龄的丧气,她也曾经是父母身边被宠爱的小女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王艳母亲曾经问了自己无数次,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收拾了东西离开了那个毁了她青春的家,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隐瞒了曾经结婚,生过孩子的事实,迅速经人介绍嫁给了左腿有点瘸的老光棍。老光棍家庭条件一般,早年为了孝顺老母亲加上先天残疾才一直单身到三十多岁,但是对自己很好,每天从工地回来都会仔细的数一遍工钱,然后留下两张十块的吃饭,把整张五十都交给自己存着。 刚跟老光棍一起生活的时候,她曾经小心翼翼的问老光棍,“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骗你吗?” 老光棍点着今天的工钱,把整张五十拍在桌上,“我长这么大,总共就两个女人给我做过饭,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死了的妈。我自己什么条件,我也有数,骗我这种条件的人没意义。咱俩都是苦命人,就好好过日子就完了,有我一口稀饭喝,就不能让你喝西北风。” 王艳母亲握着五十块钱,拼命地点了点头,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要拼了命的对老光棍好。 人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生物,在经历过从前如此黑暗的时光以后,还能因为一句话,填满心上所有的空隙,得到宛如春风细雨般的救赎。 她跟老光棍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已经四十岁的她,甚至比二十六岁那年更为年轻了一点。 王艳从前来找过她几次,她都给了点零钱打发走了,今年王艳上大学,她把自己平日里接一些琐碎的家政活攒下的钱给了王艳大半。 她不知道王艳这次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但是这种方式让她感觉到来者不善。 王艳母亲把菜筐挽在手臂上,双手蹭了蹭衣服,凑裤兜里小心翼翼的掏了一沓零碎的纸币,她把有面额的都挑出来,留了五块跟几个硬币装回兜里。把钱往女儿手里塞,王艳死死盯着母亲数钱的手,五十五块,又打算用这点钱来打发自己吗? 王艳接了钱,冷笑一声,“就这么点?” 王艳母亲自觉有亏于她,连忙解释,“你最近上大学了,花销大是吧,一会等我男人上工了,我回家再给你拿点。”对上王艳冷笑的脸,王艳母亲浑身打了个寒颤,嘴里喃喃,“我再给你拿点行吗,你千万不要把你是我女儿的事情说出来。” 她已经隐瞒了将近十五年,她跟老光棍都是苦命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能好好生活。如果老光棍知道这十几年来,她都在骗自己,那么后果是什么样的,她没办法想象。 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不能被打破,她必须安抚好王艳。王艳母亲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领着王艳进了早点铺,奢侈的点了两个rou包子给王艳,脑子里盘算自己还有多少私房钱拿的出来,全部都给王艳好了。 王艳大口咬着rou包子,灌汤包薄皮大馅流着rou汤,心里盘算着能从母亲这里拿到多少钱。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给个包子就觉得幸福,能体谅别人不易的小姑娘了,母亲明显还想以这种方式打发自己,简直可笑之极。 吃完了包子以后,母女两人在早点铺完全无视老板的冷眼硬是坐到了七点零五,平日老光棍七点出门去工地。 往王艳母亲家走的路程不远,王艳母亲走的很慢,王艳开始还顺着母亲的步调,后来急了,拖着母亲往家走,路上遇到了母亲的熟人,疑惑的看着王艳跟母亲,王艳母亲尴尬的笑笑,“我侄女,今天来看我,跟我回家坐坐。” **** 王艳母亲安排王艳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自己转身进屋里拿钱。 王艳打量着母亲的家,母亲住着不知道经历了几代人的破旧楼房,家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电视还是上世纪的大块头,插着电线。 但是阳台上种着的君子兰开了花,饭桌上规整的放着辣椒油跟醋瓶,身下做的沙发有母亲手打的补丁,一切都洋溢着幸福,充满了家的气息。 刚刚平静下来的王艳,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快把自己烧掉了。 母亲磨蹭了很久才从卧室出来,把一个用手绢包好的布包塞到王艳手里。王艳并没有客气,直接当着母亲的面扯开了手绢,点起了钱。钱很旧,整钞跟零钱都有,为数不多的几张新钱右上角也旧了很多,看来是经常被拿出来清点。 王艳反复点了很多次,母亲就站在王艳面前,怯怯的说,“我就只有这么多了,都是我平日里做零活攒下来的。” 两千三百五十,王艳抬起头对着母亲笑了。 “就这么多?” “真的是全部了。”王艳母亲从兜里把刚刚买包子剩下的三块钱零钱也都掏出来塞给王艳,“真的没有了。” 王艳母亲这些年一直住在老光棍家,年幼就生下了王艳跟王艳弟弟,产后也没有好好修养过,加上被王艳父亲多年的家暴,身体极差。 近几年才开始好转,慢慢的接了一点零碎的活,补贴家里。老光棍给自己的钱她都存下来了,她希望有朝一日能怀上孩子,给老光棍留个后。 “你男人平时不给你钱的?”王艳拿着钞票扇风,冷笑着问。 王艳母亲愣住,赶忙摆手解释,“没有…他不给我钱的。” “哦,这样啊,那我能进你们卧室看看吗?”王艳话音刚落就起身往卧室走,母亲变了脸色,快步走到卧室门口企图阻止王艳。 王艳一把拉开了母亲,“不是没有吗,你急什么。” 卧室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王艳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聚焦在阳台暖气片上。暖气片有缝隙,背后本来应该是墙,但是有一块映出了不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