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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震渊看到妻子为周兆庭讲话,声音又淡了几分,竟似乎还带了几分探究。 “我这是为夫君打算呢。”宋织云坦然望着石震渊,道,“如今崖州已定,陛下又将造船局视为强国之事,招揽奇才、礼遇奇才,可正是崖州宣慰使的职责。” 看着宋织云一本正经的样子,石震渊眼神中探究的神色倒是淡去了。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心胸小了,竟说出那样的话来。“罢了,倒是我想岔了。且看弄潮什么时候与我来说吧,也要再考究一番这小子才好。” 听到他这般语气,宋织云松了一口气。 ☆、风雨欲来 过了元宵节,春节假便已结束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开春之际,百业待兴,一片繁忙景象。 石震渊忙着设立同文馆与造船局,既要选择场地、建章立制,又要招徕人才、招募学生学徒,忙得不可开交,连着家里都不甚回。 等过了正月,今上终于批了崖州同文馆的设立章程下来。崖州同文馆的馆长,正是由鸿胪寺掌事顾大人担任,詹神父与魏修女拟聘为夫子,分设男学女学。还鼓励招徕更多精通洋文的人才,担任夫子。为鼓励读书人学习洋文,还从户部拨了银子,贴补给那上课的学生。毕竟天下士子原先都已修习洋文为耻,要想招收到好学生,便得多些优待了。 至于造船局,主办的仍是崖州宣慰使,只是派了南洋水师的参将前来督办,崖州船舶司掌事黄大人协办。这南洋水师参将不是别人,正是宋织云的堂兄、宋家大少爷宋怀仁。 “竟是宋怀仁。”沈桡看到任命邸报,不无意外。所谓督办,自是今上不放心各地自办造船局,要掌控当地造船局的生门命脉。户部所拨款项,俱需督办签署后,方能使用。只是,宋怀仁乃是石震渊的内兄,是秦王的表兄,在南洋水师任福建参将,对倭寇之战也大有功勋。 “东南沿海,如今已俨然秦王囊中物了。”石震渊看着邸报,眼神有些冷,道,“都说端贵妃了得,这位淑妃娘娘才是不动声色的厉害。竟能说动陛下,派了宋怀仁到崖州来。” “听说陛下头疾仍不见好,每日上朝都带了如意王随侍,恐怕迟早生乱。”沈桡淡声道。 “但望陛下早日康复,千秋万岁。”石震渊将那邸报掷与沈桡,道,“否则,就算远离京城,崖州恐怕也难得安宁。” 沈桡拿起那邸报,看到除了各处造船局、火器所、同文馆的任职外,还有各封疆大员巡检州县的安排。南越王世子、虎贲卫一等侍卫受命于三月巡检崖州。 “陛下还是想着制衡之术啊。”沈桡轻叹一声,道,“只是,若事事制肘,机构繁冗,架床叠屋,又如何做出实事来?况且焉知不是成了党派之争的利器?” 崖州本是南越王下辖十三州之一,三面靠海,一面有狭窄陆地连接南越内境。只因崖州本是黎族世代居住之地,近三百年来一直在石家控制之下,为保崖州稳定,承乾帝封南越王时,虽将崖州划入南越境内,但也同时承认崖州宣慰使的地位。崖州除需要向南越王缴付一定税赋外,其余一切行动皆可自行决定。前几十年都相安无事。然而,自二十年前开海禁之后,崖州因其地理位置,渐渐成了东南重要的海港。尤其这几年来,随着石震渊肃清南洋海盗,崖州竟隐隐有取广州代之之势。是以,南越王与崖州之间的矛盾便越来越深了。 巡检制度,也是今上的一项安排。因担心当地官员欺上瞒下,使得民众有怨无处诉,便设了巡检制度,派出一省的重要官员,轮流在一省各州县巡访采风,倾听民意,上达天听。一州巡访时间通常在半年左右,若有特殊情况,如遇到大案要案,则会更长些。 在南越王与崖州宣慰使有如此严重矛盾的情况下,南越王世子要寻崖州的错处,实在易如反掌。 “罢了。你仔细安排着,若有人敢去告状,也没什么可怕的。只需记下是何人做过何事。”石震渊嘱咐了沈桡,连日案牍劳形,今日看到这南越王世子,心中更是不能平静,便骑马回了石府。 石震渊回到石府,宋织云也刚刚下了马车。自从西洋织布机的神奇功效传扬出去之后,春节一过,崖州就云集了前来购买布匹的商人,质量与从前一样,价格却十分优惠。如今这织布机不叫西洋织布机了,而是叫石家织布机。宋织云忙着与主管布匹销售的管事协商,如何将布匹卖得更多更远。 石震渊下得马来,宋织云等着他一起走了进去。只见石震渊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眉头,脸色暗淡,颇为疲惫。一个往常健壮而强大的人,突然显出脆弱的一面来,叫宋织云有些猝不及防。 “夫君,最近事情太多,您可要好好休息。”宋织云温言道。 石震渊听得她如此说,眼神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眉眼弯弯,嘴角轻轻翘起,端的是贤良淑德、端庄优雅。然而,他却无缘无故地想起了那个松江港夜雨里连夜逃婚的少女,明明已冻的浑身发抖,却还冷着声音道:“我心中慕恋他人,并非您的良配。” 宋织云见石震渊定定地看自己,眼神晦暗不明,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笑道:“夫君,怎么了?可是我的衣裳不好看?” 石震渊甩开心中的念头,道:“很好看。”他本来就只需要一个端庄贤淑、开枝散叶的妻子,何故来这许多感慨。 “上次说给夫君做的春衫,已经做好了,夫君可要喜欢方好。”宋织云浅笑道。 那是一套冰蓝色云锦的交领袍服,腰带是明蓝色的,还搭配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在崖州的春天刚刚合适。 “三月里弄潮的及笄礼,穿了这春衫,想是刚刚好。”宋织云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了一下,很满意地笑道。 看着眼前的如花笑靥,石震渊又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滑稽可笑。这女子已是他的妻,与他同床共枕,为他制衣绣鞋,来日将为他生儿育女,又有何可虑? 第二日,石震渊穿了那身冰蓝衣裳给辛氏沈氏请安,两位夫人俱都有些惊诧。辛老太君诧异之后笑眯眯地打量了石震渊好久,方道:“就说我家老二最是英俊。”沈太夫人诧异之后则淡笑道:“老二媳妇果然手巧,老二好福气。” 至于那沈桡、石浮山、木沉舟一众将领,更是瞪直了眼睛。石浮山看着远远有人骑马入了演武场,嘴中还嘟囔了一句,道:“这是哪儿来的小白脸……”话未说完,看到自家老大利落下马,一张嘴张得都能装下鸡蛋。 石震渊看着属下精彩的神情,不知为何觉得精神甚好。 宋织云给辛氏沈氏请安之时,结结实实被夸了一顿。辛老太君神色和蔼之中,更带了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