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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过快后微微的喘息,让他知道彼此是何等真实的存在。那人衣袖间浮动的淡淡的香气,似麝非麝,似花非花。 不及离开密林,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晕死了过去。 杀手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漂浮在半空中,透明亮白得如同一个魂魄。周围黯淡的一切瞬间清晰了起来,那些树那些石那些落叶,仿佛都有种淡淡的光芒透出来。另一个穿着同样的衣服,长着同样面容的杀手乙,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 “那是我!难道我已经死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嗡嗡的响。 “死了,死了……”千万个细细的声音穿过夜风,在林中嘈杂的回应着。 星海蹲在那个死尸旁边,掐着手指似乎在推算着什么。是的,星海,不是星河。他毫不费力,脑海里就正确的跳出了她的名字。那样纯净的容颜里,有种圣洁的光辉在闪动,如画的眉眼仿佛遥远得如隔云端。 她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额头上隐隐的莲花图样宛转流动。他陡然心惊,想看得更真切些。甫一动弹,四周的光芒立即大盛了起来,漩涡般的光流奔突,将他困在重重光影的中心。在他看来,一切重新被剪成虚幻的碎影,连她的裙裾都散成若干大小不等的月白的色块。无数的悲歌同时响起,在寂静的旷林里久久回荡。 “别动,是我设的阵法。”星海柔和的安慰道,用手按了按莲花的标志。为了布这个困住亡灵的阵法,不让他的七魂六魄坠入黄泉界,她强行动用了仅剩的灵力唤出月魄守护,如今也是强弩之末。要是他再挣扎下去,恐怕要护住还真不容易呢。看来必须当机立断,用最后一种办法了…… 他安顿了下来,等待光与影缓缓地沉淀。 星海吟唱起古老的咒语,一面用短剑划破右手腕,任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入地上尸首的口中。渐渐的,它的脸上也有柔柔的光泛出来,死灰色的白一寸一寸的向下褪去。 他方才从声色混沌中脱身出来,见这般情形,心下骇然。“不要!”他呼喊着奋力向前飘去。这一回,阵法只微微一亮,没有力量再拦他去路。 待他的魂魄欺到近前,星海微微一笑,皓腕一翻,结成一个十字形的手印,重重的拍打在他背上,将他整个都朝地上的rou身摔了过去。 天旋地转间,他又一次昏了过去。 听见杀手乙重新响起微弱但均匀的心跳,星海用袖子抹了把汗,站起身来。的确累的够呛,幸好不久前看过纯阳祖师的天书,依着上面所述的法门救回人来。她倚在树上,调理气息。林子里又恢复一片寂静。再过片刻,追兵也要过来了吧。 本来他的命星就不该在此时坠落。由于自己的介入,轨道不可逆转的发生了偏移。凌晨时分用伏羲八卦图推演出他今日有大凶险,才一不小心打翻了油灯,误烧了杀手甲的屋子。待江韵蝶离开,放心不下,复用扶乩的法子验算了遍,果真不假,情急之下,匆匆赶至,最后发现能救下他的唯她而已,才不再袖手旁观。自己的血液融入凡人的躯体,他的命运将再一次被更改。最终的结局,因为牵扯了自身,哪怕是靠术法冥想也无法预料了。只得走得一步算一步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星海小心翼翼的背了他,运起轻功,头也不回的离去。 正月初八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过于遥远的梦想。那么,且让我们彼此珍惜这不多的相聚时刻。 星海离开时忘记抹去的扶乩,顿时让原本暴跳如雷的江韵蝶把未骂出口的半句话吞进肚里。龙飞凤舞、潦草写就的八个大字,稚嫩胡乱得如同小孩的涂鸦:“子时震初乾位生劫”。她自是明白那个时候,那个方位,谁应该会出现。但那个无比张牙舞爪的“劫”字让她的心凉了半截。问明了星海所赴的方向,果真与所料不差。她来不及禀明谷主,仅吩咐了在守的杀手丙几句,就纵马疾驰而去。其实不详的预感,自那个神秘女孩出现始就有了。竟然能够有足够的定力请动笔仙,推演出结果,看来那个女孩在术法上所得也绝不容小觑。若是能得其之助将天书破解,想必二哥一生的心愿终能得偿。 当江韵蝶狂驰一日一夜,半路接到飞鸽传书,费尽周折终于找到杀手乙和星海藏身的猎人小木屋时,眼前温馨的情景让她为之一震:杀手乙半身躺在一张瘸腿小桌上,腿脚耷拉到地上,嘴角犹自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均匀的呼吸仿佛还处在当年无忧无虑的孩提时光。星海就蜷靠在某条尚且健全的桌腿上睡着,左手举过头顶,牢牢的攥在杀手乙的手中。月白色的袍子上绽放出一大朵一大朵暗红色的花,凝固了的血迹,反而衬出她睡梦中的脸上无比纯净的美丽,如同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江韵蝶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细腻的柔情。多少年了,一直处于紧张的奔命杀戮中,不曾见到儿子这般酣然的甜睡。她不忍打扰,悄悄阖上屋门,退出门外。 外边阴云密布,晦淡无光。江韵蝶知道,战斗即将开始。这一次,是向来在暗中活动的幽风谷与所谓武林正道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只许胜,不许败。胜了,这江湖中还有他们回旋周转的余地;败了,寻仇而来的厮杀将接踵而至,永无止息。这些年,他们在黑道中已经陷得太深,深到无力自拔。所以谷主才会下定决心使出釜底抽薪的险招。但杀手乙的临阵脱逃,显然出乎他们的全盘计划之外。这乱局,不晓得是否能够顺利扭转?无力扭转时,还能够保住多少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基业?她甚至不敢去想像,也来不及想像。因为凌家庄的追兵,已然迫至眉睫。 叶家的刀,凌家的箭。盛名之下,共领风sao数百年。如今叶家的刀风芒已折,然凌家的箭锋利依旧。区区一个“百变紫蝶”,能否抗衡得住即将来临的凌家二十位好手的五行连珠箭阵? 江韵蝶轻轻抿了一下额边的秀发,举手投足间,娇媚横生,不减当年。二十多年前,艳名远播的江家二小姐,无数江湖子弟踏破门槛谋求婚事,最后父母千挑万选相中的他,却是那个毁了她一辈子幸福的人。而且,他从来不爱她,他爱的只有他的刀,他的名,他的万叶山庄。他要娶她,只是因为万叶山庄需要一个女主人,而娶到这样一个受人追捧的女人,无疑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一张薄薄的署名叶鹰的红色庚帖递进来,婚事定下未及一月,她就被一顶同样色泽鲜艳的八人大轿热热闹闹的抬出门去。那一刻,她或许还期许着幸福。而江家种种不幸的开端,根源于此。教她怎能不恨他。 未等凌家众骑下马布阵,江韵蝶飘然而下,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