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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一心里发酸,忙走到一边掏出布帕给她拭泪。一灯大师柔声安慰:“乖孩子,别哭别哭!你身上的痛,伯伯一定给你治好。”哪知他越是说得亲切,黄蓉心中百感交集,哭得越是厉害,到后来抽抽噎噎的竟是没有止歇。只听一灯大师道:“孩子,你怎样受的伤,又怎样找到这里得,慢慢说给伯伯听。”黄蓉现下已是病入膏肓,哪里还有长篇大论的力气,王道一便站在她侧首,颔首代答,当下将二人怎样误认裘千仞为裘千丈、又怎样受他掌击等情形说了。一灯听到铁掌裘千仞的名字时,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神定气闲的听着。黄蓉在一旁一直留心察看着一灯大师的神情,他虽只眉心稍蹙,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待王道一讲到如何在森林黑沼中遇到瑛姑、她怎样指点前来求见,一灯大师的脸色在一瞬间又是一沉,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痛心疾首的往事。王道一见他的神情,也知瑛姑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便即住口,过了片刻,一灯大师叹了口气,问道:“后来怎样?”王道一接着述说她们二人怎样依着布囊指点来到此间,只不过渔樵耕读的诸般留难等事则全是略过不讲。那书生可农夫在一旁听着,见王道一有心包庇他们,均都有些感怀,对她二人好感大增,但也不曾后悔那般做过,眼下见家师大有要救这小姑娘的意思,两人心中各自焦急。一灯大师听完后,问道:“你说有三个布囊,那么还有一个是什么?”王道一本不想拿出来的,但大师既已开口,便从袖中掏出那张图画,双手奉上,说道:“在这里。”一灯伸手接过,慢慢打开那幅画来,一瞥之间,已知图中之意,笑道:“原来人家是怕我不肯相救,拿这画来激我,那不是忒也小觑了老和尚吗?”又细细审视那画,随即拿到阳光下透视纸质,轻轻弹了几下,脸上大有怀疑之色,对王道一道:“这是瑛姑画的吗?”王道一道:“是啊。”一灯沉吟半晌,又问:“你亲眼瞧见她画的?”王道一知道其中必有蹊跷,努力回想当时情景,说道:“瑛姑书写之时,背向我们,我只见她笔动,却没亲眼见到她书画。”一灯道:“你说还有两只布囊,囊中的柬帖给我瞧瞧。”王道一取了出来,一灯看了,神色微变,低声道:“果真如此。”他把三张柬帖转手又都递给黄蓉,道:“药兄是书画名家,你家学渊源,必懂鉴赏,你倒瞧瞧这三张柬帖有何不同?”黄蓉接过手来一看,就道:“这两张柬帖只是寻常玉版纸,画着图画的却是旧茧纸,向来甚是少见。”一灯大师点头道:“嗯,书画我是外行,你看这幅画功力怎样?”黄蓉细细瞧了几眼,笑道:“伯伯还装假说外行呢!你早就瞧出这画不是瑛姑绘的啦。”一灯脸色微变,说道:“那么当真不是她绘的了?我只是凭事理推想,并非从画中瞧出。”黄蓉拉着他手臂道:“伯伯你瞧,这两张柬帖中的字笔致柔弱秀媚,图画中的笔法却瘦硬之极。嗯,这幅图是男人画的,对啦,定是男人的手笔,这人全无书画素养,什么间架、远近一点也不懂,可是笔力沉厚遒劲,直透纸背……这墨色可旧得很啦,我看比我的年纪还大。”一灯大师叹了口气,指着竹几上一部经书,示意那书生拿来。那书生取将过来,递在师父手中。王道一见经书封面的黄签上题着两行字道:“大庄严论经。马鸣菩萨造。西域龟兹三藏鸠摩罗什译。”心道:“竟是鸠摩罗什的译本!如此难得的孤本,原来被一灯大师所藏。”她是爱书之人,见此孤本绝品,颇有些兴味。一灯瞧着王道一的神情,温和笑道:“想看就借与你去看吧,贫僧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这经书多的很。我瞧你灵台清明无尘,佛缘不浅,于修道一途悟性也不弱吧?不然以王真人的眼力,怎会收你为关门弟子?”王道一见他这般慈眉善目的样子,心下好生感激向往,作揖称谢,又想起一事,趁机说道:“弟子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请大师相助,便是中有一篇梵文汉译记载的内容,弟子不懂梵文,想请大师帮忙翻译。”一灯笑道:“这有何难?待会儿贫僧帮你译出便是。现下还是治她的伤要紧。”说着向黄蓉一指。王道一点头称是。那书生和农夫却皱起了眉头,均想着:“求师父舍命治伤还不够,还要再来让他老人家当翻译官儿了,这小道士当真得寸进尺。”刚刚积累起的一点好感也给消了。王道一见一灯大师这般说,余光又瞧见书生和农夫的神色,便不好再多言,想着等蓉儿的伤治好后再提这事。只见一灯随手将经书揭开,将那幅画放在书旁,对王、黄二人道:“你们瞧。”黄蓉“啊”的一声低呼,说道:“纸质一样。”王道一凑过去细看那纸张,果见经书的纸质粗糙坚厚,杂有一条条黄丝,与画纸一般无异。眼望一灯大师,待他解释。一灯大师道:“这部经书是我师弟从西域带来送我的。”王、黄二人自和一灯大师说话之后,一直未留心那天竺僧人,这时齐向他望去,只见他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对各人说话似乎充耳不闻。一灯又道:“这部经是以西域的纸张所书,这幅画也是西域的纸张。你们听说过西域白驼山之名吗?”黄蓉惊道:“西毒欧阳锋?”一灯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幅画正是欧阳锋绘的。”一听此言,王、黄俱大惊。一灯微笑道:“这位欧阳居士处心积虑,真料得远啊。”黄蓉道:“伯伯,我们不知这画是老毒物绘的,这人定然不怀好意。”一灯微笑着自语道:“一部,也瞧得恁大。”黄蓉道:“这画和九阴真经有关吗?”一灯见她兴奋惊讶之下,颊现晕红,其实已吃力异常,只是强运内力撑住,于是伸手扶住她右臂,说道:“这事将来再说,先治好你的伤要紧。”当下扶着她慢慢走向旁边厢房,将到门口,那书生和农夫突然互使个眼色,抢在门口,同时跪下,说道:“师父,待弟子给这位姑娘医治。”一灯摇头道:“你们功力够吗?能医得好吗?”要治黄蓉的伤,连王道一的功力尚且都还不够,他们二人怎么可能够?那书生和农夫犹豫片刻,仍是不甘心道:“弟子愿勉力一试。”一灯大师脸色微沉,道:“人命大事,岂容轻试?!”那书生道:“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