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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俩赌酒,道长就不怕教坏了小孩子?”道士道:“她无妨的。”正说话间,两大缸酒已被抬到了石桌旁。酒气愈发浓烈。一张正方石桌,道士和和尚相对而坐,另外两边一侧坐着小孩儿,一侧摆着两大缸酒。侍奉的弟子又拿了两只酒碗出来,正欲摆上,道士却挥了挥手,说道:“取大碗来。”那弟子应了声“是”,又换了最大的碗来,只见那碗有成人巴掌大的碗口,碗身也不浅,这么大的一只碗,装半斤酒也不是问题。一切准备停当,侍奉的杂事弟子撤下,后山中又只剩一僧一道一小了。小人儿好奇的看着拉开架势相对而坐的两人,想看看这酒到底怎么个斗法。日头东升,晨雾渐渐薄了,此时正是清晨的大好时光。那和尚抄起大碗,在靠近自己的酒缸里哗啦啦舀出一大碗来,笑道:“旭日东升,正是饮酒的好时辰,我先干为敬!”说完便将碗凑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一口气见底。道士哈哈一笑,赞道:“高僧痛快!”同时自己也抄起碗来在靠近自己这边的酒缸里舀满一整碗,咕嘟咕嘟瞬间喝了个精光。这第一轮过后,二人相视一笑,和尚道:“道长也是爽气,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道士大声道:“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了。”说着端起一碗酒来,几口饮了个干净。和尚见他如此爽快,颇有些出乎意料,哈哈一笑,说道:“好!”舀了一大碗,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又连舀连喝了两大碗。道士岂能示弱,也喝了一碗,再舀两碗。和尚笑道:“好酒,好酒!”两人不再多言,又各自舀酒喝将起来,一来二去,片刻之间,已是斗了十数轮,两人喝酒像喝水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七八斤烈酒便下了肚。一时间,酒气横飞,萦满四周,一僧一道都是豪气冲天,开怀畅饮。和尚笑道:“道长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道士将手中一碗酒一饮而尽,也笑道:“很好,很好,此乃酒逢知己千杯少是也!”和尚道:“是极,是极!”说着自己连干两碗,抬眼只见那道士轻描淡写、谈笑风生的也连喝了两碗,他喝这烈酒的姿态,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未过多时,一僧一道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这情景可吓呆了一边的小孩儿,她见这两人斗酒,竟丝毫不显醉态,眼见十几斤酒水灌入肚中,中间却也没有人离开去如厕。这就奇怪了,就单论那十几斤酒水的体积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在肚里装的下的呀,实在是匪夷所思。她又哪里知道,这两人都是内功深厚之人,酒水下了肚后与丹田真气相混,运功之下,酒水和真气一同在体内运行一周天,用内力自然就可解酒了,是以不显醉态。至于那大量的水分,也随着真气游走中以汗水的形式排出体外了,汗水太多,必然会浸湿衣衫,于是再行功用内力将衣服烘干就行了。因此二人虽然十几斤烈酒下肚,还是清醒万分,也无需如厕排解。这斗酒,实际上是二人内力的比拼。他二人这一斗酒,嘴上除了豪饮还不忘谈天说地,高谈阔论一番。二人俱是博闻强识之士,一个博学,一个多闻,一个旷达,一个潇洒,从诗文到武学,从佛理到道法,经史子集,术数五行,天文地理,包罗万象……两人越饮越畅快,越聊越投机,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正道是:“剧饮千杯男儿事,山色空蒙休独酌。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吾乡!”举碗畅饮间,日头已不知不觉的从东面移到正中天,又从正中天坠到西斜。二人都是运功一整天,道士渐感功力运转滞涩,内力似有将要耗尽之象,他内伤未愈,丹田中愈发震荡不稳。反观那和尚,却依旧谈笑自如,丝毫不显疲态。道士心下又惊又佩,想到:“原以为自己的内功已是天下无人能及,却不想还有这等高人。”道士仰脖饮下最后一碗酒,“砰”的一声将手中酒碗摔碎在地下,拱手说道:“贫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其时,两口大缸中的酒都已经几乎快要见底。和尚停碗笑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似是要抒发胸中的豪气,回味半晌,方道:“那道长可要履行赌约啦。”道士笑道:“好说,好说。”当下亲自去屋内取书,回来放于石桌之上。小孩儿这一个白天一直坐在他二人旁边,看这二人斗酒高谈,受益良多。不过他二人所谈有些话语过于深奥,她这多活一世的人也不大懂,心下憧憬之至,但觉这两人真是博古通今的奇士也!不过她总归是精力有限的小孩子,周围又都是酒气横溢,整日浸在其中被熏着,竟然也有些醉了,坐在石凳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道士将孩子抱过来放在膝上,笑道:“一时高兴,倒是把你给忘了。”身子被抱起,让小孩儿有一瞬间的清醒,眨眨眼睛,只看见石桌上放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呈四个字竖向写着,弯弯绕绕的笔画,看起来像是篆书,她不认得。短暂的清醒后又是一阵困意袭来,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小孩儿竟自靠在道士的的怀里睡了。和尚拾起书来,从头至尾一页页的翻过,神态悠然,面色平静。作为一个习武之人,竟没有一点儿见到天下至高武功秘籍的欣喜或贪婪。道士不禁暗暗敬服这和尚的胸襟和心境。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书看完了,还给道士,道了声谢,丝毫没有留恋不舍。道士心中惊奇:“我也曾看过这本秘籍,花了近半月才粗通了了,怎么这和尚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看够了?”心中虽奇,但也不便多问。那和尚看到道士怀中似睡非睡的小孩儿,笑道:“这孩子是道长的徒弟吗?陪了咱们一整天,也是有耐性。”道士摇头笑道:“不是徒弟,只是养在身边的一个有缘的孩子罢了。”说到此处,不禁回忆起了四年前的那个雪夜,他也时常在想,若是当时自己早到一分,这孩子的父母便可得救,他们一家从此团圆康乐,若是自己晚到一分,这孩子也许就没命了,可偏偏就是那不早不晚的时间点,才让这孩子和自己有了后来种种的牵扯,她能随在自己身旁长大,不能不说是种巨大的缘分。和尚又打量了一会儿那孩子,笑道:“不是徒弟,还真是可惜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拱手辞行。二人简单道别,那和尚便又沿着来时的路施施然离开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从天边漫过来,给后山原本就秀丽的景色又镀上了一层金橘色,山色苍翠,美不胜收。道士望着和尚离去的方向怔怔出了一会儿神,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