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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沈大人的外甥,日后少不得要见面的。” 沈霑同徐呈的关系她自然知晓,然她这一天一夜却未意识到这点,韩仪清这番点破才让她醒悟,脑袋里“轰”一声响,一时又怕又乱,转念后,摸了摸袖中烧毁了一角的手帕,眼眶不由得发涩。 韩仪清背对着她,见她久久不语,有些着急的转过脸来道:“你该不会,该不会,你好糊涂!” 宁泽忙道:“我虽同他私相授受,倒也发乎情止乎礼,表姐不要担心。” 却还是莫名挨了韩仪清几记眼刀子。 这一场叙见比想象中耗时久,莫说韩仪清便是宁泽都觉得有些累了,采苹领着宁泽出去前,韩仪清又嘱咐了句:“我母亲说的你听听就是了,不必全部遵从。你年纪小小困在这楼上太过无聊,出去走走也无甚妨碍,稍作下遮掩便是了。” 末了又加了句:“他们这些人谁又具体知道我是怎样的,不过做出个他们想的样子给他们看罢了,你是个聪明的,随机应变就是了,莫要忧心。” 宁泽点点头随着采苹离开,魏萱说了要两人同吃同睡,在宁泽来远香楼前,便做好了准备。三楼东西厢都放置好了一应用具,宁泽住在东厢,韩仪清住在西厢,两人中间只隔了一个正厅,却不是互通的,要出了正厅走过前面的小游廊才到东厢。 虽则韩仪清说了可以下楼走动,宁泽却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个隐形人。这几日魏萱放出话说已经给女儿延请到名医,韩仪清吃了几贴药,身体见好。 而她也瘦了一些,身形上终于略有些相似。 这日她陪着韩仪清下棋,说是陪其实每一步韩仪清都小手指翘一翘,暗暗指给她该怎么去下,韩仪清面上还摆出一幅她不曾做过什么的表情,明明是拿她当一个小棋童自己给自己下棋,偏偏这人还十分得趣。 她这边也当哄着小姑娘玩儿,识趣的陪着。 远香楼临着别庄南端,一阵风吹来,送过来些笑闹声。宁泽忍不住扯着脖子朝外看,却被前面的房屋遮盖住了视线,看不到发生了何事。 韩仪清放下棋子叫了菱花过来,问道:“你可知道前面为何这么嬉闹?” 菱花是个爱玩好动的,答道:“小姐忘记了么,前面有处方圆十里的莲湖,这个时辰正是她们采莲的时候,往年我们曾去过几次。” 莲花虽也长于北方,但大规模种植还是在江南,采莲一般也是在江南盛行,宁泽还不曾见过,不觉面上便带了些兴奋。 韩仪清道:“你却不知,说是采莲,其实是给有些人提供互诉情思的地方罢了,真正的采莲女可没几个。” 宁泽笑问:“那表姐往年过去是做什么了?” 韩仪清却不答了,唤了采苹去拿衣服,又道:“我带着你去看看。” 这几日有宁泽陪着说话,韩仪清精神难得好了许多,神思也清明了几分,她也才及笈不久,也是少女心性,若不是身体不好也不会整日闷着。 采苹拿了两件对襟小袖褙子和两件素白提花绢裙过来,一件月白遍绣兰花卷草纹的褙子给韩仪清换上了,另一件水绿绣缠枝莲纹的给了宁泽。 临出小楼,采苹又拿了纱帽给她戴上。 乘着马车走了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这十里荷花湖,在湖边一望便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小舟隐在田田荷叶中。 乌蓬船莲花湖,对面坐的人下颌尖尖清雅秀美,宁泽坐在小舟上倒在这北方都城生出些诗人笔下江南的感觉。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她命途坎坷注定多灾多难,刚摘完一个莲蓬头儿,转身回来要折枝荷叶递给韩仪清,就见她要折的那枝被一个粉装玉琢的小丫头抓住了。 小丫头的瞳仁又黑又亮,一张笑脸望着她,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儿,显见兴匆匆的忙活了好一阵了。 她自然不会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丫头争什么,只是不巧的是,甫一进京时她在人群中见了卫风,还看到了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却能笃定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那日见到的,跟着卫风的还能是谁?自然便是魏小姑娘魏时棱了。 宁泽要松开的手又抓住了,笑嘻嘻以为志在必得的魏时棱一愣,迷蒙的大眼睛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说:“jiejie,是我先抓到的。” 纱帽下宁泽的一张脸上演了一出红白脸大戏,觉得人有时候真是奇妙,隔了一世,少了那么多纠缠,魏时棱遇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那么相似。 那时卫风在太原府同李暄对抗,她跟着住在了那里。魏时棱闻讯而来,一来就顶着一张机灵可爱的脸宣战:“宁家jiejie,是我先遇到的卫风哥哥。” 可怜的莲茎被捏在两个人手中,很想动一动表示自己并不愿意成为香饽饽。 可惜宁泽不通木石之心,她盯着魏时棱心中竟十分平静的在想此时是该退守还是进攻? 对她而言上辈子虽然只过去了三个月,对别人却是实在的隔了一世,在她眼中魏时棱合该同现在的韩仪清一般大,但是对面的小姑娘扎着鬏鬏头,才只五岁。 她又看了看眼眸黑漆漆透着执拗的小姑娘,不一会便松开了手。 此去经年,隔作两世,有些人或许不用再相识了,这一池的荷叶,何必独采这一枝呢? 宁泽转身折了另一枝递给了韩仪清。 第17章 呆鹅 宁泽心里想的干脆,只是转身的一瞬间还是湿了眼眶。她住在孟家小院中的那几年,遇到的人倒是很多,却都是点头之交,除了张惟那老头儿也只有卫风会陪着她说说话了。 如果她和卫风之间的牵扯就停在梨园中喝茶、听戏、斗嘴的哪些日子就好了,后来那半年,她其实不愿意再想起来。 当时孟峙要杀她,她其实早有预料,这才提前给自己准备好了□□。宁泽扪心自问上一世她若是想逃未必逃不掉,哪怕秦夫人铁了心要杀她,她相信卫风也会救她。 她只是……只是一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 方才宁泽站在船头正好挡住了对面的小姑娘,她一侧身,韩仪清才看到魏时棱,魏时棱也看到了她,甜甜的叫了声“表姐”。 又歪着头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道:“原来两位jiejie是一起的,表姐也是来听卫风哥哥唱戏的么?” 宁泽的母亲魏兰和韩仪清的母亲魏萱这对孪生姊妹出自永宁伯府,魏时棱的父亲魏洵正是她们嫡亲的兄长。在国公遍地走的京城,魏家虽然只是“伯”的爵位,却因为魏洵现任吏部左侍郎,也是勋贵之中的翘楚了。 韩仪清见魏时棱的小舟上只有两个大丫头,连个嬷嬷也没有,问道:“你又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魏时棱昂起小脸,调皮笑道:“我想出来自然有办法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