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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集中营里,停留在克里斯汀身上。“他记错了。”昭忽然开口道。我没听清楚,追问他说什么?昭喃喃自语。“克里斯汀记错了……不会呀,他不应该记错的。他生日那次,我没有拉小提琴,那时我刚来,还不熟。”“这很重要吗?”我回头望了他一眼。他轻锁双眉,若有所思。“不知道,只是有点奇怪。记得吗?当时克里斯汀突然转变了话题。”“你是说,他突然提到你会拉小提琴?”“是的。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只有短短的半小时,要说的话有很多,哪句都比这个重要。可事实上我们几乎没有说什么,好像一直在聊天。”“这不奇怪。克里斯汀跟你我一样清楚,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被监视中,所以他避开重要的内容,宁愿聊天。”“但不该是音乐啊。克里斯汀不会乐器,除了欣赏几乎一窍不通。聊击剑才对。克里斯汀剑术很好,第一个学期我根本没法与他对招,假期里我专门参加了个击剑俱乐部,到第二个学期才赢他,后来是互有胜负。”“但他偏偏首先聊音乐。”“而且很急,突然转变话题,那不是闲聊,是有话急于告诉我们。”“告诉我们什么?地点?你第一次拉小提琴是什么时候?”“圣诞晚会,那是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演奏。”“圣诞晚会是在学校里吧?”“是,学校礼堂。”“不会是这个地点。之前呢?你在哪里练习?”“宿舍、教室、礼堂后面的树林,总之都是在学校里。”“那都不对。”“或许音乐只是幌子,掩盖关键——庆祝生日的地点——月落酒吧!”昭边想边说,目光豁然开朗。“假如他要告诉你的是地点——月落酒吧,为什么非要提音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因为这样才显得合情理。克里斯汀的生日是在9月,星期天,大家去月落酒吧庆祝,我也跟着去,但我那时刚到学校不久,谁都不熟,整晚没说一句话。假如他单说生日,又没什么内容,不是太唐突了吗?”“那倒是,那很容易引起怀疑。”我赞同地点头。“我知道月落酒吧,等你走后,我会去的,只要……”“为什么不是今天?”昭向我转过身,兴奋地打断我。“我们今晚不是没事吗?今晚就去!”“不!那不行!”我断然拒绝。“为什么?你说过要帮助克里斯汀的。”昭不相信地叫了起来。我突然觉得异常烦躁,忍不住吼道:“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帮他。”我吃了一惊,被自己的语气吓着。不,昭,我不想对你凶的,我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你就要走了,再惹出什么麻烦。我想向他解释,怕他误会。就在我分神之际,一辆大卡车迎面驶来,我赶紧避让,猛地右打方向,急踩刹车,汽车在路边嘎然停住,发出尖锐的声音,留下十几米长的刹车印记。由于惯性,我的前胸撞上方向盘,肋间一阵闷痛。昭怎样,有没有伤着?我心中惦记,却无力开口询问。“你怎么样?没事吧?”我定定神,回头对昭笑笑。“没事,我很好,你呢?”昭扶着我的肩膀,担心地盯着我。“你脸色很差,真的没事?”“我很好,真的没事,你呢?伤着没有?”“没,我没事,就是被你吓着了。”昭对我故作嗔怪地皱皱眉。我被他逗乐了。“对不起!”昭下了车,绕到车后。我也跟着下来,一起查看。还好,车没问题。“歇会儿吧,抽支烟。”昭帮我点着烟。我正需要放松一下,压力太大,我都有点喘不上气了。我们在车保险杠上坐了一会儿,昭抽着烟,静静地说道:“马蒂,我们不确定克里斯汀的真正意图,这些都只是猜测。在今天之前,克里斯汀即便认识你,也不可能信任你,他不可能跟朋友说起你,就算说起你,也很难认出来,娜塔莉的父母更是对你一无所知。我就不同了,不仅娜塔莉的父母认识我,也有可能克里斯汀跟他的朋友说起过我,在这里,中国人很少,是极好认的。不管怎么说,假如月落酒吧是关键,假如克里斯汀希望我们去,那么,马蒂,我想只有我们一起去才有用。”其实,这道理很简单,昭不解释,我也明白,但就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再惹出任何麻烦。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呢,马蒂,帮助犹太人是要冒生命危险的。”“那是我愿意的。但是你终于获得了自由……”“自由?这就够了吗?”“昭……”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深沉、悠远、闪亮。“这样的自由还不够,马蒂,我们今天的奋斗、努力、牺牲,是为了有朝一日获得真正的自由,没有恐惧的自由。”“没有恐惧的自由。”“是的,”昭扔掉烟头,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得声音微微发抖。“没有恐惧,不戴枷锁,不受禁锢,自由的心,插上自由的翅膀,在天地间自由飞翔。”没有恐惧的自由,那正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是的,我重来没有被捕过,但我却始终生活在牢笼之中。☆、第十四章托付(12)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到得挺早,酒吧里还没几个人,绝大多数桌子都空着,屋子中央,靠近小舞台,那张八个人的大桌子也空着,昭领我坐了过去。“那次我们是十个人,就是坐的这张桌子。哦,对了,那天客人很多,桌子是老板特意给克里斯汀留的。”我和昭才两个人,却占了酒吧里唯一的大桌子。“看?那个侍应生在看我们。”我挥手招侍应生过来点单。一般情况下,他会请我们换个位置,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昭点了两杯“边车”鸡尾酒。“克里斯汀生日那次,就在这张桌子上,我第一次喝这种酒。是克里斯汀推荐的,果然非常好。”昭声音不低,故意让准备离开的侍应生听到,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会儿,侍应生送酒过来,我们还在谈论那次生日,提到克里斯汀,侍应生离开,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开始焦虑,又不能东张西望,只有耐心等待。一杯,两杯,三杯,这是我,昭很自觉地控制饮酒。客人渐渐多起来,有一帮客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