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言情小说 - 80年代大学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呼着几个人往进走,白音和达旗煤矿的矿长率先进了饭店的小楼。

    萨楚拉跟靳阳却在迈门槛之前顿住了身形,门口摆着一个盆景,奇形怪状的。

    老板娘看领导没跟上折了回来,白音想跟过来瞧瞧,被达旗煤矿的矿长拉到角落里说私房话去了。

    走近一瞧,两位领导蹲在门口,倒是不顾什么形象,果然年轻的领导就是没啥架子。

    这俩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她门口摆着的盆景,老板娘捂着嘴笑了起来。

    “怎么样领导们?我这盆景不错吧?”

    老板娘的声音响起。

    靳阳和萨楚拉齐刷刷的回过头看她,她面上染了几分得意,指着花盆里的盆栽说。

    “长得有点意思吧?饭店迎来送往的,但凡是头一次来,都得看它半天呢!”

    这盆景里的树长的那叫一个怪,歪七扭八的盘做一团,张牙舞爪的十分狰狞。

    可偏偏就有一种昂扬向上的气势,看着就很来劲。

    靳阳扶着萨楚拉站起来,指着树问道:“老板娘,这盆景您哪儿来的?”

    “怎么着?您家里也想摆一盆?我给您联系人啊,有一伙南方人开着大车卖呢!一车一车的,随便一个栽到盆子里就是景儿!”

    老板娘往后退了一步,把门的位置留出来给他们二人:“领导还是先进去,等他们来了我告诉白音老板,肯定让你们带着盆景走!”

    萨楚拉站在原地没有动,这花盆里的怪树不是别的,是戈壁滩上的胡杨。

    活着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

    人说梅花有傲骨,胡杨绝不会差它半分。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戈壁滩上的胡杨,是被外地来的一伙人,成车成车的拉去买了当盆景,摆在饭店门口迎来送往。

    “就没人管?”

    靳阳问道,心中不可思议,当地的管事的在干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枯死的胡杨被拉走?

    “谁管啊,树在野地里长着,你要不嫌远,我都能带您拉一棵回来!”

    老板娘没当回事,漫不经心的指着花盆:“人家南方人就是精,挖了树,给你修剪修剪,往花盆里一杵,好看!”

    她竖起了大拇指。

    萨楚拉今天只在煤矿的医务室喝了杯水,嘴唇上干的要命,抿了一下只觉得剌慌,看到枯死的胡杨就更渴了。

    脑海里突然转过一个念头,她问老板娘:“胡杨盆栽是啥时候的事?”

    老板娘掐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放下手说:“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吧,太旱了!黑河干了,戈壁滩上的绿洲都快没了,枯死的树多了,人家南方人抓住机会咯!”

    她似乎很是羡慕,眼神落在门口摆着的胡杨上:“这可是没本儿的买卖,哪儿跟我们这儿一样?”

    老板娘手往身后的小二楼招呼:“每天买菜炒菜招呼客人,忙的连歇脚的时候都没有,挣钱可真是难死了!”

    仨人在门口说话,里头白音等不及了,走出来叫他们进去。

    “菜都上了,别在外头喂蚊子了?”

    白音手上的扳指一样的金戒指,映着饭店的灯光,闪闪发亮。

    靳阳没有说话,心里头又压上了一块巨石。

    掺着老婆往进走,萨楚拉虽然有了力气,可还是半靠在他怀里,依偎着走进了二楼的雅间。

    白音走在后头,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力气不小,啪的一声,金戒指还在脸上留了个印子。

    下来叫他们干啥,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磨磨蹭蹭的上楼,白音在门外踱了几步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看见靳阳把一只手覆在萨楚拉的小腹上,面色严肃:“你说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萨楚拉笑著扒拉开他的手:“等几个月咱们去照一照,现在谁能知道。”

    把筷子拍在靳阳手里:“先吃饭,咱们有话回去再说。”

    靳阳转身伸长胳膊,夹的第一口菜却是放进了萨楚拉的盘里:“让我娃先吃。”

    白音迈着长腿走到空着的座位坐下,白天把矿上的情况都说完了,晚上的饭桌上愣是没话可讲。

    总不能指腹为婚吧?

    他可连老婆都还没呢。

    几人默默的吃着菜,气氛有些尴尬,达旗煤矿的矿长按捺不住打破了沉闷:“领导,刚干啥了这么久才上来?”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靳阳就生气:“你看见门口的盆栽了吗?”

    矿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滑过喉咙,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哦,那棵‘迎客松’啊!摆在门口可有一阵子了,怎么啦?”

    “迎客松?”

    靳阳彻底吃不下饭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

    “你也是搞矿的,咱们的露天开采挖出来的土,后期都要回填种草,为啥?生态。胡杨就被人这么挖了?竟然没人管管?”

    矿长忙不迭的给他倒上酒:“哎呀小领导您别生气,胡杨死都死了,还能咋地?您看咱们矿明年能不能把产量给划的大一点……”

    “来来来,吃菜。”

    白音也适时的打着哈哈。

    萨楚拉咽下口中的新鲜蔬菜,汁水荡在舌尖,问:“老板娘说这些胡杨都是这几年旱死的,胡杨的根扎得那么深,咋能旱死?”

    白音是东边林子来的,听的云里雾里,他那里挨着兴安岭,树都参天高,直溜溜捅进云霄。

    哪像门口那棵啥胡杨,歪瓜裂枣的。

    达旗煤矿的矿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心里剔透着呢:“黑河干了,根扎得再深有啥用?该旱死就得旱死。”

    “黑河的地下河流了多少年,只听说过改道,没听过干了的。”

    靳阳不信他的话。

    矿长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嚼的满嘴的油气咸香:“上游给拦住啦,咱们这儿本来就旱,现在可算是完蛋了。”

    上游?

    萨楚拉不知是哪里,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叠成方块的地图。

    靳阳和矿长都不以为意的凑了过去,白音瞪大眼睛:“咋出门还带地图?”

    不带地图还叫地质人吗?

    矿长伸手往甘肃一指:“这儿,给咱断了水啦!交涉了不知道多少回,人家啊就是不给放,各扫门前雪,才不管你枯死几棵树呢。”

    牵一发动全身,实在是处处埋着雷。

    靳阳端起酒杯,里头矿长给斟满的酒,在他的动作之下晃出了不少。

    脖子一仰,一口闷进了肚子里,身上像着火一样。

    四人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气氛,沉闷,无人开口。

    门外传来别的酒桌上的喧哗嬉闹声,仿佛门口的那棵树,只是“迎客松”罢了。

    靳阳牵过萨楚拉的手,从未觉得如此任重道远过。

    “不好了!”

    咣的一声,他们的雅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