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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小时候学的规矩,那是什么来着——目不斜视,笑不露齿……莲步款款,身若摆柳…… 她跟着自己的侍女,在山道上拾阶而上。 淡粉的绣鞋踩在窄窄的阶梯上,微风徐来,树影婆娑之间,徐丹青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马上就要见到了,见到自己的,自己的—— “姑娘,”带路的侍女停下来笑道,“您要见的人就在前头,奴婢就不陪您上去了。” 徐丹青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此刻已经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只无数次念叨着“那是我的亲人,那是我的亲人,我终于再见到他们了,我再见到他们了——” 跟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扬起自己最漂亮的笑容,以最优雅的姿态往前走去。 仅仅几步路。 她转过了弯道,走上高台,高高矮矮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再也不能遮蔽她的视线。 她看见了坐在山顶凉亭中的人。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怎、怎么……是,是你?”徐丹青的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其他人呢?其他人呢?父亲,母亲,我弟弟呢?” 徐善然正倚着凉亭看远山风景,她听见徐丹青的声音之后才转过头,同样站起身来,轻描淡写说:“我以为你想见我。” “我想见到的是——”徐丹青大叫,但叫到一半,就无以为继。 “我想见到的是……”她喃喃自语,“我想见到的是救我的人啊,你怎么可能是救我的人?你怎么可能是救我的人?徐丹瑜呢?不应该是徐丹瑜去找父亲母亲,然后父亲母亲出面吗……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你抢了徐丹瑜的功劳,你怎么敢这样?你怎么敢这样?你抢了我的所有东西,还抢丹瑜的!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可是再多的咒骂与怨毒都拯救不了逐步坍塌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碎裂,坍塌,如沙一般自指缝不停歇地流走—— 不,不,不能这样的,怎么可能这样呢? 她想要以更恶毒的咒骂来挽回这些。 可是没有可能,没有可能。 它们走得太快,跑得太快,消失也只在一瞬之间。 天地都颠倒旋转起来了。 她恍恍惚惚的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但在这一刻,她却又好似,好似终于,明白了什么。 徐善然一直不言不语。 她只看着徐丹青说话。 站在她面前的庶姐神情由迷惘变作癫狂,又由癫狂变作绝望。 在那最后的愤怒之后,她大叫了一声,连退几步跌坐在地。 徐善然对站在旁边的棠心与含笑点了下头。 两个丫头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来到徐丹青身旁,一左一右将人拉起来,按在凉亭中的石凳之上。 徐丹青目光呆滞地看了两个丫头一眼,并没有挣扎,只缓缓将自己的眼神落在徐善然身上。 徐善然坐到她的对面。 她自袖中抽出了一些帖子。 这些帖子里写着好几个男人的家世、长相、财产,地位,以及他们的个性脾气。 她将这些都推到徐丹青面前。 大概也并不太久。 徐丹青渐渐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试着发了下音,音节有点干涩,她问:“……这是什么?” “你未来的丈夫,从中挑一个你自己喜欢的吧。” 徐丹青咬紧下唇,拿起来就看,她一开始看得很认真,后头却翻得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再抬起头来,眼睛都是赤红的:“都是商人?士农工商,你就这样糟蹋你的jiejie?” 徐善然笑了笑:“我的jiejie已经死了。” “我还活着!”徐丹青提高了音量。 徐善然便只是微笑。 徐丹青看了那笑容一会,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就像在对面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的心脏都似被人揪紧的疼痛:“是不是你设计我!八年前你设计我给你下药,八年后你设计徐丹瑜带我去见杨川——你怎么这么狠!你怎么这么毒!——” 她又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徐善然终于有点不耐烦了。 她看了含笑一眼。 站在旁边的含笑上前一步,抓住徐丹青的手臂轻轻一抖,咔的一声,徐丹青的整条胳膊就脱臼了。 剧痛让声嘶力竭之人的叫喊戛然而止。 冷汗争先恐后的从徐丹青的额上渗出来。 徐丹青眼中的疯狂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面对杨川那样的畏惧。 真正天生的蠢货。 简直愚不可及。 徐善然想道,再开口时候,声音显得平静极了:“现实一点吧。你既然不是国公府的小姐了,就是一个妾身不明之人,没有娘家没有权势,士农工商?哪家的士娶老婆不往上查个祖宗三代,农和工?你是打算自己下厨做饭还是自己浆洗衣服?还是在灯下绣上一天的花拿去卖了钱之后再伺候丈夫歇息还要被打被骂?至于那些清贫的读书人——”她淡淡笑了下,“别说中进士,中了举人的都有老婆了,你是要过去做个妾吗?” “就算——”徐丹青哑着声音说。 “还有杨川。”徐善然又说,“杨川是我给我自己选的夫婿,我还没恨你横插一脚呢,你倒好来抱怨我?”她跟着笑了笑,“你现在也试着抢过了吧?感觉怎么样?你若真的喜欢他,我倒可以做个安排,叫你跟了她。” “不——你不能!”徐丹青瞪大眼睛。 “你知道什么叫做狠、什么叫做毒吗?”徐善然用手指的关节敲了敲石桌。 “像杨川那样的,像周姨娘背后的人,像高婵那样的,以及像——” “别说了!”徐丹青突然尖叫起来,“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嫁,我谁都嫁!” “——以及像你弟弟那样的。” 徐善然缓慢而清晰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徐丹青正经历一个崩溃再塑的过程=。= ☆、第七十八章 世间苦,人心苦,苦苦苦(三) 就好像精心织造的那场梦境忽然被一双手硬生生撕裂一样。 坐在石凳上的徐丹青呆若木鸡,脸上的神情在恍惚与崩溃之间来回切换。 她的脸上涨红,眼皮连同手指一直都在颤抖,脸上的神情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疯狂,让站在旁边的两个丫头都有点不自在。 但坐在徐丹青对面的徐善然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暗示。 两个丫头只能按捺着自己的心情,静观其变。 这一场安静一直持续了有两刻钟的时间。 徐丹青仿佛坠入深渊,那种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的深渊;又仿佛从一场耗尽自己所有精力心血的大梦中清醒过来。 她再没有半点力气,连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