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
他十拳还痛,比挨十刀还痛,痛得像有千斤石压在他心里,把他自幼养成的尊严都压碎了。他弯下了膝盖,跪在地上,垂下头说:“纭娘娘是我害死的,你把我千刀万剐都可以,但你放过明珞吧。”“皇兄,不要。”明珞低喊道,眼泪越流越凶,脸上的血痕痛上加痛。然而望着永霆这一跪,淮钧只想起当日陈璞为他屈膝于人前,结果永霆只还了那一跪,其余的都还不了。“皇兄,我说过了,我只要传国玉玺。”淮钧轻笑了一声,干干脆脆又划了明珞一刀。明珞不忍永霆为他受辱,紧咬着下唇,不愿叫痛。偏偏永霆见到明珞受着如此苦痛还一心为他,顿时所有自尊都一扫而尽了。他弯下身,一下接一些叩头,一边竭力地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放过明珞吧,他是你弟弟,你放过他把。”“不要、不要这样,我没关系,皇兄你不要这样!”看着万人之上的永霆此刻为他跪着地,叩着头,明珞终于忍受不住发疯地叫着,也不顾脸上的刀,拼命地挣扎起来,淮钧用力抓住明珞,稍稍收起了刀,冷声道:“其实父皇只是想你们分开,若然皇兄能过放弃明珞,你就走吧。”明珞颤抖着唇,别过头去。结果永霆半刻犹豫都没有,直言道:“我不会走,明珞,你不用害怕。”淮钧耸耸肩,一脸随得他选择。至于明珞则猛然挣扎起来,他只好出言警告:“刀子不长眼,你就不要动了。”“明珞,没事,你乖乖不要动。”永霆轻声哄道。现在的淮钧就像是地狱的厉鬼来替纭妃索命,永霆担心明珞的安危,最怕就是淮钧发疯,于是他沉默下来,不敢动更不敢说话。然而除了这样,他已经别无他法,现在他与明珞的关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淮钧要怎样才能罢休。“皇兄,我只要玉玺,你给我,我就放了你们。”好像是个刑罚,一再重复相同的理由,一再无从辩解,一再受苦。永霆清楚淮钧志不在玉玺,那么他到底要什么?“既然皇兄牺牲四皇弟,也要保住玉玺,那么、”淮钧强行拉起明的手,瓣开他握得极紧的手指——一、二、三——残忍的念头浮现而出,他上扬嘴角,说:“十天、我给你十天,一天一根手指。”听罢,明珞立刻收起手指,却被淮钧紧紧地捉住了拇指。这么一只白净无瑕的手,自是谁都不愿意伤害。只是他一想到当日纭妃惨死在佛像前时,心里就悲痛万分,似乎只有伤害明珞才能缓和得到心中的仇恨。于是他拿着刀,用刀背摩擦着明珞的手指,只要他一用力,就能砍下这一只手指。刹那间,无声的地牢只听到明珞倒抽着气以及刀子磨擦着手指的“嘶嘶”声,听得所有人双耳生疼。永霆极速站起,扑向淮钧,但是淮钧的动作比他还快,一个抬手挥下,就割过拇指的rou,砍断拇指的骨,拇指就在手起刀落间掉落在地上,下一刻,血就迸发而出。淮钧这才放开明珞,任他摔在地上。明珞先是不懂反应,一回神,就是钻心入肺的痛,他立刻按着手腕,仰头大叫:“啊!”伴随着他的尖叫,外头的陈璞同时浑身一软往后倒了。幸好莫回川眼明手快,把他接住,接着抱着他飞快地离开了牢房。一到了外头,陈璞就推开了莫回川,自他怀里摔了下来,摔坐在泥地上,脑海里左一句传国玉玺,右一句一天一根手指。他全身都是凉的,连同一颗心都是凉的。他用力地抓着地上的泥,直到泥塞满了十个指甲,直到他五根手指都疼痛麻木,他才伏在地上痛哭起来。这么残忍恶毒的念头,果真是淮钧想出来的吗?他的淮钧,教晓他仁义礼智的淮钧会欺骗他吗?会对无辜的明珞施以毒手吗?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淮钧?——不会是淮钧,不可能是他!他勉强支撑起虚软的双腿,往前跑去,却下一刻崴倒了脚,又摔倒在地。莫回川连忙过来扶起他,却被他一手推开了。“你赢了,你高兴了吧!”他握起拳头,狠狠地往地上挥了一拳。“我真宁愿我输。”莫回川苍白着脸说:“四皇子受得了吗?”明珞凄厉的叫声好像萦回在耳,陈璞用力地掩住了耳朵,咆哮道:“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他忽然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像是惩罚自己,“赌什么赌呢?我该一直相信他,相信他,我就不会知道。”莫回川立刻蹲下来,捉住陈璞的手,默言地凝视着他。莫说陈璞不能接受,连莫回川都猜不到淮钧能如此狠心,相信诺煦都没有料到淮钧竟会以这样残酷的手法去折磨自己的弟弟,所以让陈璞听到这样的一幕,的确是他错了。陈璞反握莫回川的手,恳切地说:“莫侍卫,我们都听错了,他不会这样,你们都知道他是个好人,对不对?”夜风拂来,两个人浑身一颤,心里都酸涩得很。过了一会,莫回川才应道:“陈中郎,或许我能骗你,可是你能骗自己吗?”“为什么他要骗我?”陈璞甩开莫回川的手,掩住流泪的双眼,“我捉了四皇子过去,我害倒了四皇子,他为什么要骗我?”莫回川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陈璞哭得撕心裂肺。良久,时间久了,他怕淮钧发现陈璞不见了,便扶起陈璞,一步一步带着他走。直到回到昭和殿,陈璞依然一言不发,莫回川唯有自作主意将他带回寝房。他把他扶到床上,然后打来一盘水,为他洗去手上的泥。过后,他蹲在陈璞面前,凝视着他说:“好好睡一觉,救不救人,你明日醒来再作打算,我不逼迫你。”听罢,陈璞就乖乖躺倒床上,闭上了眼。等到莫回川走了,他就睁开眼,坐回起来,痛苦地按着思绪混乱的脑袋。——你听错了,一切都是假的,淮钧不可能这样折磨四皇子。想及此,他连忙套上鞋,赶到淮钧的寝房。然而寝房里点着烛火,照出了空无一人,此时,他只能嘲讽地问自己——难道你还不相信吗?他却依然不愿意相信,坐到了床上,等待淮钧回来。夜愈来愈深,周遭更加寂然,树上的叶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透过窗纸看去就像暗夜里的鬼魅。他却紧紧盯着窗纸,刚才的一幕幕比这些鬼魅更加恐怖。淮钧回来后看到寝房里还有光,以为陈璞还在等他,便扬起嘴角,推门进去。“怎么还没有睡?”他拿来一件外衣,披在陈璞身上,“深夜有凉风,别着凉了。”陈璞稍稍回过神来,看着如此温柔的淮钧,顿时觉得惘然了。怎么可能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