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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爱,是多纯真而炙热?回想起来,都发自内心,又酸又疼地笑起来——但,最终的回味却不是怅惘,而是庆幸,需要多大的运气,才能比当时更好?才能让现在,比那时候更好? 相视一笑,十指相扣,彼此的诸多感慨,无需言语,也已被对方知晓。乔韵想想也笑起来:刚才她们去见顾老师,顾老师讲,从未见到她这么沉静、踏实。 “这就非常好了。”那么多新闻,那么多荣誉,忽然谤满天下,忽然又誉满天下,这些跌宕起伏顾老师都没怎么谈,只讲她这个变化,“人的设计总有几个阶段,就像是跑步一样,完全都是激情,燃烧完了就不行,那是短跑,要强行再继续,就只能吃禁药,那是毁身体的,跑不到老。刚开始冲一段时间,然后缓下来,沉淀下来,这才是中长跑,找好步调,时时刻刻不忘反思——做了这么久设计,我只有这句话送给你,不想让最好的设计出现在过去,那就永远别冲得太急,停下来,想一想,抓住最重要的东西。” 这些话,顾老师从前没和她说过,是因为当时她不会懂,如今她终于成长至能聆听老师的金玉良言:每个设计师的美学,都自成一派,她没从顾老师那里继承多少,但这一刻,恍惚中竟有种接过传承的感觉,仿佛这一次离开家乡时,将带着老师的一部分,飞往国外,让她的一部分生命,依托于自己的作品,长长久久地存在下去。 “还是走VIP吧。”秦巍讲,说的是她下周的飞机,“估计不会有太多人去送机,但还是防着点好。还有纽约的公寓,已经打扫好了——你记住她的电话了哦?那个管家阿姨,她会去机场接你的,我还是让她换个指纹锁,这样钥匙丢了也无所谓。” 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去纽约以后的事,“我会尽量找时间过来看你”,“一个人一定要注意吃饭——我看还是给你请个钟点管家”。内容虽然有所不同,但主旨思想居然和前世一模一样,忽然间,这一刻似乎和从前的某一段重叠起来,时间就像是透明的塑料薄片,被一只手捏合在一起,两个时间纬度的她们,在这一刻重合着产生了交集。 乔韵斜眼看着身边高大但(这一刻)不是很英俊的男人,轻轻地笑起来。 “你干嘛?”秦巍住了嘴,很警觉地说。“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没有。”乔韵摇摇头,“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兜兜转转,又要去帕森斯了。” “去去去,干嘛不去,巴黎也是去,帕森斯也是去,”秦巍没好气——她总是东拉西扯,对他的谆谆叮嘱不上心。“你就是野得想往外飞,反正都是国外,去哪里不是去。” 确实,说起来,因为Sally的大力助攻,巴黎时装周组委会对她的态度热情了不少,其实已经可以不必那么早过去,可以多陪秦巍几个月——只可惜她又应下了帕森斯的讲课邀约。为了和巴黎时装周的行程协调,只能马上出发,这样才能赶得及提早过去巴黎筹备大秀。结果不但没有多点时间相处,反而要提前飞走,秦巍是放她去玩,但也没少拿这个说事,勒索她做些非分的事。 “那你别读剧本了,来纽约陪我啊。”她软软地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嘛——” 是还有一个多月开拍,但秦巍现在也走不开了,他要准备角色,开读剧本会,试妆等等等等……闲工夫还多,但却不好离开B市。 “好,我和你去,你帮我付违约金。”秦巍点点她鼻子,“再赔我一个A级大制作。” 乔韵握着鼻子笑,还要回嘴,秦巍靠过来,双手插袋,只把头垂下亲她,他们站在花下接吻,帽檐撞到一起,他这才舍得把手拿出来,边亲边摘帽子,顺便竖在两人脸侧,挡着外界可能的窥探。 这一亲就亲得很久,乔韵脚尖都踮起来,有人在吹口哨,她也当听不到,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她的嘴唇甚至被亲红了,抿一抿还有点痛——“你咬我!” “咬一口你就记得你是谁的人了。”秦巍半真半假地说,“别人就知道你是谁的人了。” 她这次去纽约,倒是碰巧撞上了傅展——傅展要过去谈GA注资CY的事情,本来就预定下周去,这下两人刚好一起走,乔韵到那边也少不得要一起同凯文开会,在飞机上正好一起钻研策略。注资谈判,最少几个月起,傅展起码在纽约呆两个月,说不定还要和她一起去巴黎,乔韵笑起来,“不放心啊?” “放心。”秦巍捏着她的脸,大拇指心疼地搓搓嘴唇,吹一口气,又叹一口气,把她搂进怀中,声音闷在她的发丝里。“就是有点舍不得。” 是啊……秦巍拍片,时间不固定,乔韵这里,本来就很满的行程,还多挤个帕森斯,可想而知,秋季秀的设计,又是要挤时间做了,势必是忙得乱转,这一去,两人下次再见面,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她有点愧疚,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秦巍把怀抱收收紧,无言地谅解:也不是怪她,就是依然舍不得。 “其实,如果不是帕森斯的话,我未必会答应。”她仍是说,知道他懂,但仍是想分享。“但,是帕森斯,是Yvon……这一切,就好像是命中注定,要给我一个挽回遗憾的机会。” 上一世,把她的信心击溃,让她决意退学的老师,就是Yvon Lemay,纽约最受追捧的设计金童,2000年代崛起的传奇设计师之一,也曾是乔韵最向往的老师。 “我也觉得奇怪——其实你没去,不是很正确的选择吗?”秦巍是看得出她的情意结的,也因此有点纳闷,“怎么原来心底还是挺想去那里读书的?” 多少故事,都因为她不想去帕森斯开始,说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唏嘘,乔韵更是百感交集,只是不知该怎么说:经过了这么多大场面,再一次前去帕森斯,已不是以学生的身份,昔日对她的设计皱起眉头,似乎从不可能被取悦的老师,如今热烈地赞扬她的设计,狂热地欣赏她的营销,亲自邀请她前去执教。一切已截然不同,但恍惚间,又好像是回到了从前,她又成为那怀抱梦想,自卑又自傲的门外汉,敲门时那忐忑的心情,却依旧没有改变。 “就只是……”她想说,又止住,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为一个微笑,“就只是觉得,放弃掉的这个可能,能重新开始,也挺幸运的。” 秦巍像是明白了,他没再问,只是温情地凝视着她,脸半掩在鸭舌帽下——摘下又戴上,头发乱糟糟地支出来,实在说不上多好看,乔韵似乎也失去了分辨美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