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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没死?”莫不离呆坐石上,语声轻而飘,如同梦呓。 杨大监的面上露出个苦笑来,躬身道:“我跟着小郡王,一直呆在吕家。” 小郡王……吕家…… 莫不离的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地伸手支在石上,像是要借此撑住全身的分量 石块上积满了雪,寒意透骨,瞬间便漫至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个瞬间,阻滞的思绪轰然通畅,如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几乎将他淹没: 永平十九年起事前夕,在王府密室中回话之人,便不再是杨大监,而是换了另一个人,当年莫不离也曾问过靖王原委,却被对方含糊带过; 更早之前,在靖王的书房里,莫不离曾经发现过陌生的、孩童的字迹,他问靖王这是谁写的,同样不曾得到过确切答复; 还有,永平十三年,他年满十岁的那年生辰,他本以为靖王会把早就买好了的螭纹佩送予他,因为他在靖王的百宝格上瞧见过。可是,最后他得来的生辰之礼,却只是一块古墨。 第1041章 遍苍凉 莫不离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如一尾行将窒息的离岸的鱼。 他此刻的模样极为骇人,惨白的脸上,唯一双眼睛微微泛红,状若厉鬼。 “这……会不会是墨氏伪造的?”阿烈看着莫不离,面上满是哀色,却还是开口问道。 此问与其说是疑问,莫不如说,那是他最后的挣扎。 “墨氏英才辈出,其族人向以鬼斧神工而著称。只要他们想,仿造出一封惟妙惟肖的先王遗言,甚至是仿造出先王的印章、玩器、用具等私物,也并非不可能。且据仆所知,先王此前远在大陈,与位于陈赵唐三国交界处的墨氏,从无往来,也从无……” 阿烈忽然便息了声,飞快地转过头去,向身后看了一眼。 在他的身后,正是那条秘径的出口,那石门兀自敞开着,一任飞雪飘落其间。 这条精巧无比的秘径,正是靖王请人造的。 除了墨氏,举世又有哪一处的匠人,能造出如此精妙的秘径? “周先生想是没听清,本宫方才说过,卧龙岭山崩时,共有三个人逃了出来,除老族长与墨少津之外,另有一位族老亦重伤而还,而那位族老,临终前曾吐露了一件密事。”秦素清弱的语声传来,若一线凉风,拂过阿烈的耳畔。 阿烈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层青气,语声竟在微微打颤:“莫非……那族老所说之密事,便是……此事?” “正是。”秦素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墨氏族老在其遗言中交代,永平元年,靖王开始在白云观修建秘径,便是他与靖王私下里的交易,墨氏族中并无旁人知晓,就连族长亦被蒙在鼓里;永平九年,秘径终是建成,靖王赠了那族老大笔金银并前朝古物,二人就此有了私交,在其后的年月间时常私下往来;永平十三年,靖王的一位亲信忽然造访,并带来了靖王的一封亲笔信,却是将他年方两岁的幼子郭士张秘密送入墨氏,请那族老代为收养。” 略微停了片刻,秦素又继续说道:“那族老起先并不想帮这个忙,然靖王深知其秉性,随信送去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那族老为财帛所动,便应下了此事。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说不得就要牵涉进大陈的政权更迭之中,是故不敢告诉任何人,对外只说郭士张是他自己流外在外的幼孙,随后便悄悄将郭士张送去了隐堂,交由那里的墨氏子弟照顾。因这族老在族中地位尊崇,众人皆不疑有他。” 阿烈死死地闭住了嘴。 莫不离呆呆地听着,整个人瞧来都有些痴傻,再不复方才侃侃而谈的模样。 秦素的语声还在继续响起,似是打定主意要将这真相说得一清二楚:“当年,墨少津先是拿出遗诏拓本,请先帝过目。先帝因不知其真伪,曾叫某臣子前来辨认。如今我们已然知晓,那个臣子,便是曾亲眼见过遗诏真本的老桓公。他老人家惊才绝艳,默背下整篇遗诏也不是难事。” 她略略停了片刻,又继续语道:“而在这之后,墨少津又向先帝透露了郭士张之事。拿着这两件筹码,他向先帝要半壁江山,先帝起先自是不肯,甚至还想反过来治住他,可墨少津向先帝说了一番话,却终是叫先帝不得不服了软。” “他……说了什么?”莫不离问道,语声嘶哑,碎布般地连不成片。 秦素淡淡一笑:“墨少津说,他既敢独自来与先帝谈条件,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也做好了墨氏族人全都被先帝杀死的准备。他向先帝言明,遗诏与郭士张都藏在赵国隐堂,先帝就算有百万雄兵,也找不到隐堂那个地方。而一旦他们这些顶着吕氏之名活下来的墨氏族众身死,则三十年后,这份遗诏并长大了的靖王幼子,会同时面世。” 空地中静默了下来,山风呜咽着,拂过这寂静的一小方天地,好似阵阵悲鸣。 莫不离缓缓张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的神情是木然的,眼神空洞,身体僵直,若行尸走rou。 “原来……如此……”他张开了口,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语声,自颤抖的双唇往外溢出,就如同那不是出自他意志的言语,而是另一个人透过他的嘴在说着话:“三十年后……先帝……活不到那个年头……他膝下的儿子……再无一人成器……遗诏面世……幼子……继位……天下……归心……” 他断断续续地止住了话声,像是再也难以为继,重又开始喘息起来,张着嘴呼出大口的白气,却是吐不出一个字。 秦素遥遥地看着他,淡声道:“皇叔所言极是。便是这三十年之期,让先帝不得不连退数步。而其实他却不知,墨少津早就把郭士张带在了身边。” 她的语声极为清晰,仿佛要让莫不离听清每一个字,一字一顿地道:“吕时行有一庶弟,名吕时敏。他,便是郭士张。” 莫不离颤抖的双唇,略略向外扩张了一下。 那应该是一个笑。 然而这个笑却比哭还要可哀。 秦素冷眼看着他,不由想起了那种笑脸的傩仪面具,分明是笑着的,可他的眼睛,却是彻骨苍凉。 “父王……瞒得我……好苦……”莫不离再度开了口,语声未了,一张口,“噗”地一声,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