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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赤红着一双眼睛,下死力抓着九叟的胳膊,一面压着声音狠狠地道:“我是二郎君!我是二郎君!尔等还不快快噤声!” 两位老叟齐齐一愣,旋即那七叟便跌足笑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那男子,一口啐在了地上:“你若是二郎君,我还是郎主呢。胡说甚么混话!”说着便又与九叟将他往外推。 那人又急又怒,蓦地从怀里拿出个东西来,举到他们面前,压着声音怒道:“张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何物?” 他的声音阴冷而狠毒,直叫人听着浑身发凉,两叟皆是一抖,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去看他手中之物。 这一看之下,九叟脑瓜顶上当先便冒出了满头的汗。 “红鲤……红鲤……”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抖着手指向那男子手里的东西,胳膊肘拐在了七叟的身上:“你……你瞧……你说是不是……” 七叟原本还没当回事,可当他看见那枚玉之后,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那男子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们家郎君人手一个的红鲤。 那是整拿块的血玉精雕而成的玉,价值连城,府中郎君不论嫡庶,人人皆有,他们这些仆役别的不认识,这玉却是时时可见的。 “你……当真是……二郎君?”九叟颤声问道,不由得凑上前去仔细去瞧那男子的脸,一旁的七叟连忙将灯笼挑了出来,二老四双眼睛,俱皆凝在那男子面上。 就这般细看之下,却是越看越觉得那人与他家二郎君极像,那眉眼、那轮廓,尤其是那双微有些上挑的阴鸷眼睛,正是他家二郎君! “我的个天爷爷!”七叟一屁股坐在了地下,灯笼也给扔了,浑身抖若筛糠,说话声儿都岔了:“二……二郎君……您怎么回来……您不是在泗水……” “别磨蹭!快……快带我去见父……父亲。”见终是被家中老仆认出,江二郎一直绷紧的心弦,终是放松了下来,一时间只觉得天眩地转、手足酸麻,“扑嗵”一声便跌坐在了地上。 “是……是……我去叫人!”九叟终是清醒了过来,哆嗦着腿脚就要往回走,却被江二郎一把拉住了。 “噤声,别惊动……旁人……”他的语声十分虚弱,却仍旧挣扎着坐了起来:“叫几个妥贴的人……来……抬兜子……快……” 这断断续续的吩咐,两叟皆是听得清楚,九叟忙上前扶起了他,殷勤道:“我先扶您进屋暖一暖。” 七叟俯身拾起了地上的灯笼:“二郎且等一等,我这就去请大管事。” 他二人本就是当老了差的,此时定下心神来,倒是分工明确,七叟挑着灯笼疾走而去,那厢九叟便扶着江二郎前往房中。 说来也就是巧,便在这个当儿,那角门外头又嘻嘻哈哈跑来二人,却是两个青衣小厮。 他二人本就出门打酒去的,与这九叟也早就约好了时辰,此时见角门开着,其中那生了双圆眼的小厮便笑了起来:“九叟倒是醒觉,提前就把门打开了。” 另一个眉间长了颗朱砂痣的小厮便笑道:“九叟快来,给你带了好东西。” 二人说笑间便跨进了门,瞥眼便瞧见九叟扶着个乞儿往屋里走,二人皆是吃了一惊。 那圆脸小厮便提声问:“九叟,这是什么人哪?你怎么就这么往屋里带?” 九叟神情一滞,旋即便撑出个笑脸来,回头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人晕倒在门前,瞧来可怜得紧,我老人家发发善心,给他吃些东西,一会儿就把他弄走。” 那圆脸小厮闻言,便掩了口鼻,皱眉道:“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里带,小心大管事罚你。” 九叟便笑着告饶:“只此一次,再不会有下次了。”又故意虎起了脸:“你们偷溜出府就是小事了?敢得罪我?我老人家一个不高兴,大家一起吃板子!” 那圆脸小厮转转眼珠,便笑道:“好,我不将此事告诉人,可今儿的酒也没你的份儿了,你服不服?” “你个小行货子,真会挑时辰!”九叟骂了一句,却终是把江二郎扶进屋中,掩好了门。 暂时安置好了这一切,他便又出了屋,瞪了那圆脸小厮一眼,微怒道:“罢了,今儿且便宜了你们。”说着便上前将那角门也关了,落了栓,又回头道:“阿庆、阿祥,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下回可不能落下我的份儿。” 那叫阿庆的圆脸小厮得意地一笑:“下回是下回。没准儿下回就不是九叟守门儿了呢。” 这话自是又引得九叟一阵骂,二人打牙撂嘴地斗口,倒是热闹得紧。 此时,这二人都不曾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笑而不语的阿祥,面色有些异样。 就在方才,当九叟将那乞儿扶进屋里时,阿祥分明瞧见,那乞儿的手上,闪过了一道熟悉的红光。 红鲤。 那是他们江府小厮从孩提时代起,就被耳提面命的重要物件。 第958章 夜遁逃 江府中流传着一句话:见玉如见主。 这红鲤,除了江府郎君,旁人绝不可能拿着的。 正因为瞧见了这枚玉,他才不着痕迹地备细打量了那乞儿一番,结果却发现,这乞儿的身形样貌,很像是二郎君。 阿祥低下了头,眼中瞬间划过光亮。 此时,九叟已经在赶人了:“快走,快走,一时大管事就要来查班儿了,别叫他第人家逮个正着。” 这话倒叫阿庆警醒起来,忙收了笑,拉了拉默不作声的阿祥:“我们这便去吧。”又轻声叮嘱九叟:“你也小心些,一会儿别叫大管事瞧见你随便把个乞儿叫进来了。” “我省得,你们快去吧。”九叟直朝他挥手。 阿庆便拉着阿祥,二人快步往前行去。 将要踏上转廊时,阿祥忽然停下了脚步,捂着肚子道:“不行,我腹内胀得很,得去趟净房,你先回去罢。” 阿庆不疑有他,一只手扇着鼻子笑话他:“懒驴上磨屎尿多。” 阿祥笑骂道:“你个夯货!好歹给我留点酒,rou你们尽吃便是。” 阿庆笑着应是,阿祥便捂着肚子小跑着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位于江府最北端的北角门,悄无声息地被人从里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