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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连大步跨进里园,稳稳当当禀报,“少爷,大老爷正往这儿来,我让阿生拦着,只怕他拦不住。” 乔连乔生,跟着赵青河这样的人,走路的步子也好,说话的节奏也好,都相当明快爽气,一股子不向他人低头的倔强劲。 乔连才说完,赵大老爷的声音就传来了,“这府里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么?赵青河,你找得都是什么仆人,半点不分尊卑,统统给我换了!” 赵青河神情冷下,嘱咐泰伯他们先出发。 夏苏也要走。 “meimei留步,万一我跟赵大老爷打起来,你好歹能劝个架。”赵青河抬手一捉夏苏的细胳膊,刚才还冷然的神情,这时有点耍赖。 夏苏自然知道他胡扯,淡淡挣脱了胳膊,往旁边一站,面无表情,宝石眼却悄眯弯,似笑非笑,也不怕某老爷随时杀到,语气微扬,“我等着看你怎么打你爹。” 撇开认祖归宗,父子血缘已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赵青河耸肩,眨单眼,“我也等着看你怎么劝架。” 赵大老爷进了园子,情绪未平,对赵青河喷火,“除了你当初带来的三个,其他人都打发掉,我会找懂规矩的人来。”一眼瞥见夏苏,语气略顿,“你我换个地方说话。” 赵青河不动如山,“懂大老爷的规矩,却不见得懂我的规矩。我找人,能干不能干另说,忠于我和苏娘却是重中之重。大老爷找的人,怎么都不合这一点。也不用换地方说话,这家里我与苏娘共同作主,认祖归宗这件事,就算我愿意了,苏娘不愿意,也成不了。” 夏苏的黛眉跳两下,哪里是等着看,他是要跟她打架吧? 赵大老爷瞧夏苏的目光就有些沉,同赵青河道,“我与夫人商量过,让苏娘搬到她园子里住。你们虽是兄妹之情,始终不是血亲,又都谈婚论嫁的岁数了,住在一个园子里徒惹闲话。等开了年,你同岑家女娘成亲……” 夏苏眼眸晶亮,瞬间,对上赵青河的惊目,又瞬间,挪开。 赵青河要和岑雪敏成亲?! 赵青河双手张开,仿佛挡住汹涌大浪,一脸傲冷神色,“慢,慢,慢,赵大老爷的话倒是够精简,内容却好不丰富,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但也精简答你——没商量。父亲该做的,您还一样没为我做,当爹的派头却比天大,上来就命令我做这做那。我只奇怪,您到底想认我这个儿子,还是想彻底断绝父子关系?若是后者,我乐于从命。” 他吧,从前一碰上那位叫夏苏的姑娘,就会想着法儿惹她跳惹她恼,怎么吵赢她是他每日一睁开眼就盘算的事,自打他发现岑家女娘特别能吊起夏苏的一根跳筋,他简直乐此不疲。银子古董字画这些的,都是死物,散了还能聚,他有的是赚钱的本事,但让夏苏从龟壳里探出头来张牙舞爪,却是极其珍罕的。 赵大老爷的眼珠子直往外凸,喉头打雷般滚动,“你”了半天—— “老爷,不好啦——”齐管事撒丫子奔来,“库房的鲁管事上吊死了!” 夏苏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到赵青河的声音。 “我办赵府差事时遭遇灭口,如今赵府死了个管事,绕来绕去,竟然又绕回来,真是有意思得很。” 夏苏吃了一惊,抬头看赵青河。 他伸一根手指过来,顶着她的脑袋瓜往园子外转,“meimei,咱们一日中最精彩的时候,快到了。” 日暮西沉,将天空染得五彩缤纷,尚瞧不出夜色伺机待动,将取代所有的昼光。水墨的昼,单调绘完。青绿的夜,魅彩无边,随着穿行江南的每一条水流,笔笔上色。 (上卷完) ------------------------------- 行文过了一半,感觉这次更新好快,有没有? 来来,大家来庆祝一下吧! ☆、第93片 二子泛舟 下夜。 长街寂,**无声。 扰攘如沸水的京师某处教坊中,酒香,脂米分更香。莺燕之声吹春风,百花齐放,任君挑选。美人们训练有素,又各展千秋,惹得处处都是放荡不羁的男人笑声。 天子脚下,最不缺贵客,但今夜mama紧张得很,包下最好房间的客人还未到,她便早早送上坊里最讨人喜欢的姑娘。 这群客,看似无官无权,却与朝廷最有权力的一群高官息息相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裙带,就那么几大家族,渗透天下每个最能赚钱的领域,富可敌国,比皇帝说不定还有钱。 有人叫他们皇商,有人叫他们官商,出了京师,下了民间,称他们巨贾。他们从本质上与普通的商户区分,自然不属于士农工商的地位分类。 崔岩到时,见那个讨厌的家伙由教坊最出众的两大美姬伺候着,还装一副兴致索然的清高相。他即刻冷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神色,主动跟人打招呼。 “刘大公子来得早啊。”崔岩坐进对席,声调抹油,语气轻佻,“坊里的姑娘自比不得刘府美人多妖娆,不过,既然是来做客,哪怕装作享受,也是好的。你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讨债。” 刘彻言掀掀眼皮,无声抿酒,不想理会。 “别这样嘛,难得我二人有独处的机会。”崔岩抛来“媚眼”,逗笑左右美人,却逗不笑刘彻言的冷脸。 崔岩不以为意,知道刘彻言的性子压根不懂什么叫乐趣,继续说道,“崔刘二家虽在生意上常交手,父辈们斗得你死我活,连带着我们这辈也互看不顺眼,但仔细一想,与其两家斗,让别人拾得便宜,不如两家联手,叫别人插不进足,三百六十行,咱平分了它。” 刘彻言见崔岩越说越像回事,不禁撇出一抹冷笑,“九公子好大的野心,可惜比贵府崔大晚生十年,不然你我说不定真能联手,各做一百八十行生意。而且,我听说仙玉阁去年生意不太好,你爹就叫你到乡下收租,学怎么催帐。” 崔岩脸色一沉,讽刺他不是长子,做不得主么?他手一挥,将美人斥退,不再嬉皮笑脸。 “刘彻言,别人看你,肯定说是运道太好,天生不足,后天补足,母鸡群里唯一只少壮公鸡,人财两得。不过,有些东西啊,就得靠天生的命数。我即便排到十九二十九,那也是我爹的亲儿子,让我收租,却真想我好。你义父如今不顶事了,但他到底还活着,刘家诺大家业会归谁,还不一定吧。” 这是刘彻言最不爱听的话,底气稍泄,以阴鹜填补,“刘家家业不管归谁,总不会给了外姓人。” 崔岩呵笑,“是,跟我家一样,都有这规矩。可是刘家女儿多,招个女婿,生个姓刘的小公子,我就好奇了,谁才是真正刘家人。”又抬手,阻止刘彻言打岔,“我知道,你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