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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资助。可在今晚,全被颠覆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晚清小官家中的小姐,父亲获罪,流放边关,另一个是戊戌时变法被斩杀的志士后代。二人都是受了傅侗文的资助,被送到了这里。 和她一样,没什么差别。 或许唯一有差别的是,她因形势危急,索性被三爷安排了傅家的名分。 可傅侗文从头到尾,又没提到沈奚的身份是掩饰,是保护。他不说,沈奚也只能保持沉默,听着那两人在感慨着受三爷的恩惠,才能有今日的成就。而在婉风和顾义仁眼中,沈奚仍旧还是傅家的四少奶奶。 婉风和顾义仁说完课业,傅侗文用手背碰面前的瓷碗。 “凉了吗?”婉风问。 傅侗文摇头,问沈奚:“汤匙有吗?” 沈奚立刻立起身:“我去拿。” 傅侗文手撑着桌子,也立起身:“坐久了,人也乏了。” 于是傅侗文与她一道去厨房,沈奚端了那碗烧桂圆。 婉风和顾义仁认为他们是“自家人”,不再打扰,分别回了房。 灯下,沈奚给他找到汤匙,放在瓷碗里,递给他。 傅侗文倚靠在干净的地方,用汤匙搅着桂圆干:“上回吃这个,未满十岁。” 沈奚未料到他会和自己话家常,含含糊糊地应着:“我还是在广东的时候。” 傅侗文饶有兴致,游目四顾:“傍晚你说,要吃些中国人吃的东西是什么?” 他竟还记得那句话。 “前些日子买了个锅,想做一品锅,你听过吗?码放好了食物,从上往下有蹄髈,鸡,还有菜。不过这里我选读过农学,菜的品种和中国不同,菜也许要挑不同的来煮,倒是rou都差不多,”沈奚感叹,“来这里才晓得,不管洋人中国人吃的rou都一样,牲畜也一样。” “难道你以为这里的牛会有六只脚吗?”傅侗文反问。 沈奚默认了自己的傻气,接着说:“继续说那个,有留学生告诉我这叫大杂烩,他们说在家乡差不多是这么大的锅子。” 沈奚两只手比划着,约莫两尺的口径。 “和炒杂烩差不多?”傅侗文在猜一道广东菜。 “不,我说的这个是水煮的,端上来水还在沸。” 候在门外的少年终于憋不住,硬邦邦地接了句:“我们家乡管这叫‘全家福’,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还能放蛤蜊和鸡蛋,荤素搭配,各地不同,”说完又趁着傅侗文低头吃桂圆时,用她才能听到声音责怪,“三爷早吃过。” 原来这样。 傅侗文早知是何物,却顺着她说下去,还佯装会错意。 沈奚抿了嘴角。 “为何不说了?”傅侗文回望她。 “三哥……” “怎么?”傅侗文偏过脸来,想听清她要说的话。 可就是这个迁就她说话的姿态,将她到嘴边的话又截断了,灯是半明半昧,他的眼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你们盖的高楼了哈哈,我惭愧,我对字也是个颜控 声控,所以侗tong二声,写着好看读着也好看,意思让它随风而去吧哈哈哈 第5章 第四章 今朝酒半樽(2) 此人此景,是西沉的余晖,是染满天际的火。 沈奚莫名地记起,那夜他出现在烟馆时的情景。 她被绑住手脚,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身边就是那个死人。身后是一条大通铺,木板挨着木板,那些骨瘦如柴的烟鬼就是一个个活死人,不留缝隙地挤成一排,握着烟斗在灯火上加热,一口升天,一口入地。有个乞丐在捡包烟泡的纱布,佝偻着身子半爬半行而过,多一眼都不给她。 官员被人唤出去不一会儿,傅侗文走入,看到她。 她还记得,他走了三步到自己面前,弯下右膝,以一种迁就着她的半蹲姿势,去看她的脸:“挨打了?” 这是他此生对她说的第一句。三个字,疑问句。 “怎么?”傅侗文见她这模样,又问。 沈奚一下就回了魂:“你傍晚睡那张床,还习惯吗?” 这又是什么蹩脚的话。 “还可以。”他将碗搁下,左手撑在陶质台池的边沿,手指自然地搭着,食指和中指在轻轻打着节拍。沈奚留意到了。傅家厅堂,他也是如此用脚打节拍。想来……是不耐烦了。 傅侗文没有表露丝毫的异样,却已看破了她的局促,见她接不上话,随即又说:“我行李箱里有几本,明日让人拿给你看。” “?”她惊讶。 他怎会收集医学杂志?莫非他过去也是学医的?可又不像。 傅侗文看出她呼之欲出的疑问,先作了答:“他们没和你提过,我四弟就是学医的?” “是有提过半句。”她记起来。 “哦?”傅侗文微笑低声问,“为何是半句。” “因为,”她回忆当年场景,低声解释,“因为他们怕我伤心,因为……” 他又读懂了她未说的话:“因为我给你的假婚姻。” 她点头。 傅侗文将左手抬起,指向门外:“走吧,我们上楼。” 这一晚的九点之约到此结束。 沈奚以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有大把时间相处,未曾想,次日他就离开了纽约。倒是将前夜说好的医学杂志留下了,还有一个信封,里边是巴黎街头的彩色照片。 除了这些,没留下半个字。 沈奚坐在早餐桌上,和婉风肩挨着肩,细细看这一张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巴黎街头,一个个房子彼此挨着,没有丝毫缝隙,像被人摆放好的洋火盒子,共用着同一个狭长的屋顶。只是每个房子外用涂了不同的颜色,白色,浅咖色,深咖色,绛红色。 “你看,他们的店招牌上是有英文的。”婉风指房子上的店招牌。 果然是用大写字母写着旅馆的英文。 没有去过法国的婉风为看到这些照片而兴奋。 沈奚将这十三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总想在其中看出什么不同。 “三爷昨夜和你又说了什么?”婉风趁机问。 “没有,”她坦白交代,“没有什么。” “怎么会,”婉风将下巴压在沈奚的小手臂上,“你们在厨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呢,我想下去,又不敢,怕你们在说家事。” 哪有家事,扳着手指头数,也能数得清说了几句。 沈奚不好反驳,笑笑,想把这话揭过去。 “当年我第一次见三爷,就是在离开的船上,他亲自来送我和顾义仁。” 是他亲自送? 沈奚想到自己仓促离开的那日,想见他一面都是妄想。 “嗯,”婉风像在自语,“也不晓得三爷去看老朋友,何时能回来?” 看老朋友? 沈奚发现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婉风的每一句,都是她不清楚的事。 为了了解的更多些,从不打牌的沈奚竟也堕落了。 从纸牌到中国牌,只要他们有牌局,她就去观望闲聊。渐渐地,顾义仁和她闲谈也会说起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