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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后半夜,筮情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来。严桓眯着眼看他睡着了,恍惚中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下贱。他所得到的快乐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类似于强/jian。筮情清醒了,会生气吗?严桓昧住的良心渐渐复苏,他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地想到这个问题,随即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是恶心。虚伪得恶心。事已至此,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随便筮情怎么想吧。严桓扭头看了眼漏钟,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大概没时间睡觉。虽然严殊浅和筮情都不是能自动早起的人,但保险起见,还是要趁早离开。严桓又转过头来,凝视了筮情的脸。他内心很平静地想,以后尘归尘土归土,不知哪年才能再见了——也许再也不会相见。想到这里,严桓很用力地闭了眼睛,几乎要哭。可他在山洞里,暗暗下过决心,以后不许再哭了,于是他只是轻轻地、虔诚地吻了筮情的眉心,然后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三个音节,脆弱地碎在空气中。严桓挪开筮情缠着他的手脚,翻身下床,打算去浴室清洗身体。一股浊液顺着腿根流下来,他的动作僵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羞。严桓简单收拾了行李,又拿出早已写好的书信放在主厅的桌子上。他推开严殊浅的卧室门,静静看了一会,悄无声息地又关上了。经过筮情房间的时候,严桓迟疑了片刻,还是沏了杯浓茶,端了进去。筮情熟睡着,被子一大半搂在怀里,整个的后背和大腿都不怕冻地露在外面。严桓放下茶杯,捡起一张薄毯子。盖毯子时瞥到筮情后腰上的一处刺青,他愣了愣,拎起油灯凑近细看。那是一片叶子的形状,简单,抽象,寥寥数笔,却透着一股生命力。这个图案……严桓脑子里嗡的一声,摸索着贴墙站住了,他忽然间,指尖有点发冷。他见过那个图案!在血妖绫手腕上,刺着个一模一样的。那是血家的图腾。筮情是……血家的人?严桓从来没有细想过筮情的身份。他只知道筮情来到晨岛界的时候就是五阶了。十三岁的五阶,足以震惊整个大陆。晨岛界从外面收回来的徒弟向来是些有天赋的小孩子,许多家族觊觎晨岛界的秘术占卜之法,是乐意从后代中选出一两个孩子送进去的。能不能学到秘术不一定,可一旦学到就赚大发了。不过选择也是有讲究的,最厉害的后代还是要留在身边,以振兴家族。所以挑出来的孩子,要优秀,但不能优秀得过分。况且晨岛界的占卜术虽然厉害神秘,可也被视为邪术,就算小孩学成归来,也不能爬到家主这么正统的位置上。显然,筮情不符合标准。他太传奇了,严桓想不到会有哪个家族二愣子一样把这种天才送给别人。可如果是血家,那一切都说得通。三大家族之一的血家,向来重男轻女,且有一条极为奇怪的家规。男性后代在成年礼那天一律被逐出家门,外出历练,十年后方可回归。筮情来到晨岛界后从来没提过有关家人的只言片语,也从没收到过来自家乡的信件。而且,大概也只有血家这么庞大的家族才能压住十三岁五阶的惊人消息吧。在筮情出现前,大陆最负盛名的天才是方凌。严桓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更厉害,他的思绪非常混乱,已经顾不得这种小问题。他不能相信筮情是血家的人,可除了他离家出走的时间不对外,整个故事毫无破绽。最有力的证明就是……他对血妖绫突如其来的亲密态度。严桓一直觉得筮情那股子热情莫名其妙,他以为是一见钟情,可真相更加残酷。那是他的meimei。血妖绫。血筮情。我在做什么啊?严桓滑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他嫉妒吸引了筮情目光的女孩,他以为筮情原来也能够喜欢方凌前辈之外的其他人,他蠢蠢欲动,他装醉,他借机耍酒疯,他硬要陪着筮情在图书馆过夜,他吃了禁药,他要变得很强大,他不想再被保护,他又一次受伤,他忐忑不安地表白,他被拒绝,他压抑不住地恨筮情,他爬到筮情身上……严桓从前很乖巧、很安静、很隐忍,他觉得筮情不必喜欢他,他比不过方凌前辈,那就一辈子默不作声地陪在筮情身边吧。这样也很好。就算陪不了一辈子,能多一天,就多一天,能多一秒,就多一秒。然而血妖绫出现了,他做不到默不作声了,他上蹿下跳,他跃跃欲试,他不安分地活动起来。比不过一个逝去的人,他认输,但连一个活人,一个新来的人都比不过吗?他不能接受,于是全力以赴。他全力以赴,但还是输了。血妖绫其实没和他较量,他是输给了筮情。这次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他决定走了,虽然走之前报复了一下,但他还是决定走了。不再缠着筮情,不再碍他的眼。他以为自己在这场感情里,终于大方了一次,堂堂正正,不狼狈了。然而,……筮情也没和他较量。这根本不是一场比试,而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表演。他没有同伴,没有对手,甚至,没有观众。他喜,他悲,他爱,他恨,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宛如小丑一般嬉笑怒骂,他骤然活泼起来,故意地时而忧伤,时而快乐,都只是因为血妖绫出现了。他感到危机,他不安,他不服。然而,血妖绫只是筮情的meimei。这场追逐,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严桓以为筮情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不愿意接受。原来筮情不明白,他什么都不懂。他在这里不遗余力地唱啊,跳啊,可对方看不见,也听不见。我的爱情在他那里是不存在的。严桓睁大眼睛,想起就在十几分钟前,他还摸着筮情的脸,真心实意地想着,以后不恨了,时间久了,或许也可以不爱了。可笑。太可笑了。严桓捂住额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摇三晃地出了房门,出了大门,游魂一样飘向皇城主城门。筮情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窝在被子里,迟钝地望着床上床下的一片狼藉,床头柜上的那杯茶是唯一有秩序的东西。可惜凉了。筮情回想起了昨夜的疯狂,一时不知所措。他的世界分为井井有条的两部分,一部分是“承诺要做的事”,另一部分是“其他事”。可昨晚发生的,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分类了。他是没有答应过严桓什么的,然而做/爱——似乎又含有承诺的意思。筮情没有类似的经历,甚至不知道相关的道听途说,他迷惑了,不太清楚自己是否应该生气。严桓没有征得他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