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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只有一家最大,那就是近日结了三门好亲事的于家,罗捕快路过于家门前时还多少了两眼,心想这家可是京城的新宠,往后指不定就飞黄腾达了。 只是罗捕快怎么都想不到,领着他的人忽的转了身,说是到了,要请他进门。 罗捕快愣住了,他委实想不到,他此番要来的,竟然就是这个于家。 罗捕快还没进门,便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了。于家在京中高门中虽是一般,可姻亲却非富即贵,由以忠勤伯府和顾家最为家大业大,吐口吐沫,便把他们这些cao着贱业的人淹死了。 那些都且不论,只他今日是为了箱子失窃、假冒官差的事来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于家,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他一个小捕快该管的。 罗捕快想走,此时也走不了了,他心里又把此事琢磨了一遍,已是到了于家正厅的门口。 里面的人请他进去,同他说话还十分客气,罗捕快心下稍定,抬脚进了门。 正头上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瞧见他来了,还很是客气地站了起来,说道:“劳烦捕头亲自走这一趟了,咱们有些个疑惑,还请您解惑。” 罗捕快知他定是那位工部员外郎,于家的当家人,当下一点儿架子都不敢拿,连忙弯了腰,说道:“大人真是客气了,有什么吩咐事体,吩咐就是了。” 他这里说完,瞧见于清杨面上似有笑意的点了点头,心下又定了定,眼神便往旁处扫去,这一扫可了不得了,旁的人他都没看见,却一眼瞧见了,左上首坐着的一位。 忠勤伯怎么也来啦?! 罗捕快大惊,忠勤伯可是风头正盛,游街那日他也是见过的。 他都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要紧事呢? 罗捕快又把目光往徐泮脸上扫了扫,见他脸色淡淡的,目光却有些凉,瞧见他看来,朝他微微颔首。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动作,罗捕快,却感到了巨大的压迫。他干咽了口吐沫,朝徐泮施了一礼,又朝其他众人拱了拱手。 他施过礼,又正经问于清杨道:“不知大人家中有何事要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完最后这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突然觉得忠勤伯那里,射来一阵更加压迫的目光。 怎么?自己说错话了吗?罗捕快心里忐忑起来。只听于清杨轻咳了一声,说道:“想问一下捕快,今年京城里,可有六十抬架装箱子丢失的案子?” 果然还是此事,罗捕快心想。 “这……过。” 他说完,目光顺着眼角往忠勤伯扫去,只见忠勤伯半垂着眼帘,慢慢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面色好似有几分不快。 罗捕快有片刻的迷惑,只听上头,于清杨又问道:“捕快果真没听说?” 罗捕快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未曾。” 一口一个未曾,这让于清杨不知再说什么好了。这个事情看起来已是明朗,他心里已经全部明白了。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难不成还让他当着衙役的面,说自己妻子和女儿找人假冒官差,蒙骗家人吗? 他觉得还是赶紧把这位罗捕快,送出去的好,家里的事情,关了门,自己解决便是了。 他刚想开口,却听屏风那头,传来了于小霏的声音:“罗捕快说没有,可我二婶娘那时可是报了官的,家里还来了两位官差,难不成都是假的?” 她这一开口说话,罗捕快才知道,屏风后面还坐着于家的女眷。 看这个架势,竟然于家一家人都出动了! 罗捕快手心发汗,回应道:“原来是府上……遭了事,想来这两位是假冒的官差,不知骗取了府上多少钱财。这两人大约长何等模样,咱们回去从近年来的惯犯下手,查一查,想来能查出结果来。” 他半笑半客气地答道,很是谨慎。 “可真是辛苦捕快了。只那两位假官差既没有收取什么钱,反而还将我meimei失窃的箱子找了回来。不知是什么样的盗贼,做起事情来,到还有头有尾,分文不取的呢!” 这一下子,罗捕快,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内宅的事情闹到了台面上。这哪里是什么上当受骗之事,分明是贼喊捉贼呀! 刚才屏风后的于家女眷,说是她meimei,丢了箱子,难不成,她说的是忠勤伯夫人?! 是了,一定是的! 罗捕快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怪道忠勤伯这般脸色。 可是那忠勤伯爷,是因为他妻子犯了事不快,还是因为他妻子,被人告发而不快呢? 罗捕快干咽了口吐沫,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第二八二章 小便宜 罗捕快觉得,自己一时大意,贪了这十两银子,就好像被人绑上了架子,如今已是被架在了火上烤。这当真是贪小便宜,吃了大亏。 怪道请他来的人,方才又给他塞了个钱袋子,让他一定秉公处理,这可不正是借了他的手整人么? 罗捕快心里愁的要命,想着于家女眷的话,眼角又把忠勤伯的脸色看了一遍。 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竟这般奇怪……”罗捕快试探着说道。 可于小霏却又说道:“想来罗捕快办了这么多案子,还没见过什么假冒官差的人,这般为民着想吧。说给谁听谁都不信,我却觉得,定是有人贼喊捉贼,假扮官府,蒙蔽众人呢!” 她一下子便把话说的这么开门见山,就差没把手指到程氏和于小灵头上了。 罗捕快也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直指厉害之处,让自己想看一看伯爷的反应,都来不及。 罗捕快想到这里,忽地头脑闪过清明。这位开口说话的于家女眷,张口闭口,叫着忠勤伯夫人meimei,那她莫不就是平成侯世子夫人吧?! 看来将自己找来的人,就是她呀? 果然,果然,于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罗捕快头疼起来,干咽了口吐沫,觉得自己有些骑虎难下,若他要顺着平成侯世子夫人的话来,势必要同于家二房杠上了,可若是不这般,他渎职不说,平成侯府会放过他么?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他也是秉公办事。 所以这会儿,罗捕快理了理喉咙,抬眼看了一眼上座,正色道:“在下听得有些糊涂,不知于大人怎么解释此事?” 于清杨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将此事不露风声地压下去,于家本已是风头正盛了,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定要贻笑大方,还要被有心人利用。 他见罗捕快将话头抛给自己,连忙朝罗捕快颔了首,示意地看了他一眼,道:“让捕快误会了。家里近日事情多,我也有疏忽的时候,到底是我管家不严,劳烦捕快专门走了这一趟,现下这事我也清楚了,要不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