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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房子在巴黎绝对不流行,但住起来相当舒适。“……事情都在轨道上。我让他们用北部出产的岩石修建,那比东部的石灰岩要坚固得多。将来,如果时间允许,石灰岩煅烧后再掺杂粘土,变成方砖;这样也能很结实,而且性价比更高。”夏尔半倚在桌边,一张张地翻阅上头的文件。“嗯。”坐在他对面的维克托回答,视线停留在窗外的一丛茂盛苦菊上。啧,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呢……“工人们学法语的速度还行。只要他们能学会日常对话,就可以让他们教新招的人如何cao作机器。虽然我们的机器在某些地方做了改良,但是cao作起来只会更简单,任何人都能轻易学会。专利我已经让人去申请了,批下来就能开工。”夏尔从里面挑出来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一张一张地拿到手里。“嗯。”维克托继续道,但这回视线从橡木窗棂转向了房间一侧的桃木文件柜。柜子也是本地出产的,四方造型。抽屉把手被雕刻成了对称的葡萄叶纹,十分简单。因为年代有些久远,它已经沉淀成了一种深橙红色,带着抛光上油、精心保养后特有的润泽。能用,但也太节省了吧……维克托心想,有点嫌弃。夏尔还在陈述:“马恩河一路向东而去,在沙隆时流向偏南;拐弯的地方落差更高,冲力很大,我觉得该投资修建一座水坝。如果可能的话,埃佩尔纳也该尝试。不过修水坝是件大事,会影响到下游所有区域,恐怕要上面同意才行。”“嗯……”维克托漫不经心地点头,还在想之前的问题。就算纪尧姆之前是随便买的,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在这附近建织布厂;以后肯定隔三差五就要来,那这么小的房子合适吗?都没他住的地方啊!“我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看维克托心不在焉的模样,夏尔没忍住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放。“你到底在看什么?”只是几个月不见,他们又有交流障碍了?“没什么。”维克托果断回答。因为他觉得,如果夏尔知道他的想法,百分百把他赶去住旅馆。夏尔觉得这绝对是谎话。“我刚才说的那些,”他扬起一边眉毛,“你也听到了。那你的想法是?”“你想让我说什么?”维克托反问,微微摊手表示他的无奈。“该想到的你想到了,不该想到的你也想到了,我觉得我现在只需要坐等收钱——虽然实际上我之前预料的不是这样。”这是抱怨没错,但同时也是一种肯定,肯定了他的能力。夏尔的眉毛弧度放平了一点,但并没有完全消气。“你原先预料的是什么?”“不管是什么,现在都没有价值了。”维克托圆滑地回答,“所以说不说都没必要,反正浪费时间。”夏尔眉毛差点又扬起来。但他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转了回去:“你没有意见?我想什么就做什么?”维克托往靠背上一仰,懒洋洋地点头。什么泥砖石头工人专利,夏尔都能轻易解决;水坝么,大概就要他出手打点,这样会更顺利……不过话说回来,夏尔只是去了英国一趟,就变得这么专业而面面俱到?更别提那些别人说不定要很久才会想到的新主意。实力太惊人了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夏尔在伦敦时和一群皇家学会会员混得很好,那也学得太快了吧?还是说,夏尔本来就知道……?夏尔略微偏头,盯着维克托的动作,一时没有说话。他对他的计划很有信心,但那是因为他很了解将来的发展趋势;按理来说,维克托的接受程度不该这么大啊!就算是同意他冒险,至少也该先问清楚细节、好确定风险吧?维克托的投资要是真的一直这么随意轻信,果断是分分钟破产的节奏啊!“你真没有问题?”夏尔又问了一遍。“该说的你不都已经告诉我了吗?”维克托反问,语气轻松。“我之前收到的那两份报表,难道不是你写的?还有计划书——十分详尽,我得说。”“所以你已经完全明白了?”夏尔强调似的问,“从纺织到铁路,从人工到机器……任何方面?”“所有,除了机器。”维克托表示肯定。“但那个你明白就行了——毕竟专利权在你手里,不是吗?”夏尔微微眯了眯眼睛。葛朗台家能动用的资金都投在了最近的几个工程里,但实话是,维克托的资金才是大头,大很多。在这种情况下,他在其中赚取固定百分比的利润值作为报酬。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维克托决定撤资,他的摊子越大,损失就越大。正常情况该是这样,但现在不是。因为维克托那种非常规的借钱方式,导致主动权都在他夏尔手里。也就是说,就算没有专利这回事,维克托也必须跟他合作;另外,万一他弄出什么问题,赔得最厉害的是维克托,而不是他。在普通人看来,这种做法真是蠢到家了——没人会把自己的性命轻易地交到别人手上。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没法真正信任代理人,是不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维克托需要面临的风险都会变高。因为夏尔自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也有信誉的人。不需要用争议手段,他也能成功,更别说龌龊下作的欺骗了——那简直是对他智商和人格的双重侮辱!正是这种自信,或者说骄傲,让夏尔接下了维克托的汇票本。他暗自发誓,他要成功,他也一定会成功;为了这个目标,他会竭尽自己所能;只要他能想到,他就必须做到!也正是因为这种情绪,夏尔尽职尽责地把事项进度整理汇报给维克托。就算他们之间只有口头协议,但这绝不是他松懈的理由。然而现在,维克托第一次明白地提到了这点——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且资金完全套牢在夏尔手里。他这是什么意思?夏尔想。维克托不可能半途改主意——他也改不了主意——那他想要什么?别的东西?超出应得利益范畴的东西?看到夏尔沉默,维克托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没那么朝三暮四。我既然能把我贴身带着的汇票给你,就说明我绝不会后悔。”夏尔盯着那笑容几秒钟,突然想到了别的方面。“你故意的?”他沉声问。如果维克托对他的骄傲有所了解,就会知道,直白的刺